倘若不是徐清宜治下不严,怎么会纵着这样的贱蹄子来侮辱她呢?
徐清宜淡淡道:“姐姐若是心里气不下,等证实了你的清白,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徐云柔气道:“老太君,您听听她说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狂傲,何曾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就算再送她去凌云庙,恐怕也是没用的了,要用新的惩罚!”
在徐清宜不在的两个月,徐云柔得到了老太君的宠爱,所以还像以前那样,以为老太君至少会稍微顺着她一些。
哪怕是平摊那份宠爱,也不算辜负了她的努力,让她没脸,不是吗?
可是老太君只是很冷淡地说:“柔姐儿,张大夫还没回话,你先别急着一会儿告状,一会儿惩罚的。你和宜姐儿都是大家闺秀,你何曾见过宜姐儿似你这般大吵大闹?若是见了人,你也这样吗?”
语气虽然温和,可是话已经算重了。徐云柔三分委屈七分尴尬,红霞怯生生地、试探着扶着她,回到座位上坐下。
大概是被老太君训斥,接下来,徐云柔果然安静了许多。
她想,等一会儿证实只有徐清宜打过红兰,她不信老太君不罚这贱蹄子!
“老太君,结果出来了!”
黄莺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众人都抬头伸着脖子去看,只见那个托盘上放着一张纸。
黄莺径直将托盘送到老太君面前。
“是何人的?”
黄莺看了徐云柔一眼,徐云柔虽然在生气,可还是察觉到黄莺的眼神不对,竟又几分不屑和鄙夷在里面。
她心里连黄莺也骂起来,不过是刚升上来,顶红蓉的缺的贱婢,胆敢露出这种不敬的眼神!
“是三姑娘的。”
黄莺指着那张纸,上面的手印是徐清宜的。
徐清宜脸色淡淡的,徐云柔却兴奋起来:“老太君,我就说了,是徐……是宜妹妹做的,你们总不信!”
黄莺却伸出手来,揭开了上面的一张纸,原来下面还藏着一张纸,叠在一起,所以看起来就只有一张纸了。
徐云柔顿时慌了:“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一张?”
黄莺半是冷笑半是嘲笑道:“正是呢,奴婢也想问问姑娘,怎么回事。”
“你什么意思?”
“这一张纸上的手印,是二姑娘的手印。”黄莺回答道:“张大夫说,一共有两个人,第一次打的那个人的手印,是三姑娘的,第二次打的人,是二姑娘。”
徐云柔脸色大变。
她冲到黄莺面前,要去拿那张纸,可是黄莺早有准备,高高举起纸来:“二姑娘,你想夺走这张纸吗?夺走也没用,张大夫说了,第一次打红兰的,只不过是正常的耳光罢了,第二次打的人,才是心狠手辣,害的红兰被毁了容。您不仅狠心殴打自己的丫鬟,还想嫁祸给三姑娘,证据确凿,您还有什么可说的?!”
黄莺不同于红蓉,是白芍亲手提拔上来的,自然听的是白芍的话。
就算白芍没有吩咐她这些话,她也只是实话实说。
徐云柔转头看向金氏,求助道:“二夫人,张大夫可靠吗?他会不会是故意害我?”
金氏尴尬地笑道:“这张大夫呀,虽然不是名医,但这方面还是可靠的……而且,他从始至终都站在门外,没看到房内有什么人,连我的丫鬟都没露面,全都是黄莺带着人在做,纸上也只是做了记号,没写名字,要是真的检查出你的手印有问题,恐怕就真的是有问题……唉,二姑娘,你可真叫我为难……”
“不,我不信,我找张大夫去!”
徐云柔不管不顾,要找张大夫理论。
只听老太君“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铁青着脸:“柔姐儿,你闹够了没有?!”
那一声响,让众人心中一惊,徐清宜站起来,轻轻用手抚着老太君的胸口,让她莫生气。
徐云柔急惶道:“老太君,不是我闹,现在红兰还晕着,所有人都针对我,我一定要自证清白!”
“罢了,老太君,既然姐姐如此坚持,就让张大夫亲自来说吧。”徐清宜劝道。
徐云柔不顾老太君发怒,还要自顾自的去找张大夫闹,老太君为了不让她出丑,让黄莺将张大夫请到门口,但不许徐云柔出声。
张大夫说的与黄莺说的一样,没有区别,徐云柔问得刁钻问题,他也一一回答了。
这一次,再无话可辩了。
徐云柔背后出了冷汗,她不停拿着帕子擦汗,惶恐不已。
这还不够,张大夫忽而又说起另外一件事:“还有一件事,老朽方才诊脉的时候,发现那个丫鬟不是疼晕过去的,而是被人扎晕的。伤口应在腰间的令宫穴,幸而是老朽来诊脉,若是其他人,不一定能发现。老朽已经为她施了针,开了药,过一个时辰便会醒转。”
什么?
众人吃了一惊,红兰一直站在房间里,竟有人当着老太君的面扎晕红兰!
黄莺送走张大夫,房里空气几乎要凝固了,虽然不是大暑天,可是徐云柔还是觉得自己的内衫已经汗湿,湿答答黏在身上,好像水草一样,拉着她往下拽,她快要窒息了……
丫鬟甚至连窃窃私语都不敢。
“是谁扎晕红兰的?”
老太君缓缓问道。
这一次,已经不再是徐清宜一个人的问题了,有个人当众愚弄老太君,把她当作傻子糊弄,以为一点雕虫小技就能污蔑别人,却忘了,老太君再宠爱孙女,也不会下无限度。
更何况,还愚弄了这个衰老却有智慧的老祖宗。
徐云柔浑身颤抖,老太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紧张地连“不是我”都说不出来。
“说!”
老太君一声断喝,红霞立刻双膝跪地,用力磕了一个头,哭道:“老太君恕罪,是我扎的红兰,我,我扎的……”
她从袖子里取出一根针来,手不停地颤抖,白芍用帕子取了,接过来送到老太君眼下。
金氏厉声问道:“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扎红兰?是不是有人指使的?”
红霞却紧咬着嘴唇,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眼泪簌簌落下,最后她咬着牙,露出一个凄楚的笑容:“不,是我厌恶红兰,所以才扎她的,跟别人没关系……”
不管怎么逼问,红霞始终不愿意透出是谁指使她的。可是不管她怎么说,大家都知道,红霞一向老实懦弱,若是徐云柔不下令,又岂会做出这种事来呢?
既然问不出来,老太君就让金氏别问了,她看着呆呆坐在旁边的徐云柔,心中叹了一口气。
“柔姐儿,你太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