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贵妃再次颓然的坐倒,手也松开了燕禛的衣角,她是真的糊涂了,就是因为知道这两孩子是那个云夕雅的孩子,所以她才掳来的,若这两孩子真的是云夕雅生的,那么,若是云夕雅真的因为自己而死了,那这两孩子还不得恨死她吗?
“依朵儿,快去拿解药,快去,快去。”她催着,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让云夕雅死,否则,这两个孩子一辈子都不会认她这个奶奶的,真漂亮的两个孩子,只是睡着的样子都是这样的好看,若是醒过来,一定更漂亮,真象墨儿呀,墨儿小时候也是这样的漂亮,让她抱在手里爱不释手的喜欢着。
“娘娘,解药不是已经被……”
惠贵妃捶胸顿足起来,“快扶我回去,快,一定要找回来,一定要找回来,不然……”她真的不敢想那后果了,怪不得墨儿一定要娶那女人呢,原来,那女人给他生了两个孩子。
可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她一直不知道呢?
墨儿真能瞒着她,这一瞒就是几年呀,那两孩子看着少说也五岁了,五年,居然把他们藏了那么久。
由着燕禛抱走了两个孩子,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孩子在不在自己手里,而是云夕雅必须得活着,这样,才能保住自己和儿子孙儿的关系。
她老了,身子又这么差,真的没几年活头了,原本就是恨着姓年的女人来着,可是,刚刚见到那昏睡中的两个孩子,一瞬间的心思百转,什么恨什么怨都淡去了,她只想他们两个醒过来,然后脆生生的叫自己一声奶奶,这是民间最普通的称呼,却是她此刻最最向往的,她想要当奶奶想了多少年了。
再回到了内室,可,那盒子里又哪里有解药呢,真的被她给弄丢了,算算时间,到午夜的时候云夕雅若是拿不到解药,那就真的只有死了。
她慌了。
儿子。
孙儿。
她都不想失去。
可燕禛出现的真的太晚了,现在距离到午夜也就半个多时辰了,这么短的时间,让她如何去追回那解药,“依朵儿,快让人去追,去追呀。”
眼见着惠贵妃如此的失常,依朵儿只好拢住了她的肩靠在自己的身上,“娘娘,皇上已经派人去追查了,你放心,皇上不会不管的,那是您的孙儿,也是他的。”
是的,也是他的。
而那两孩子还是姓年的女儿生的,天,那是不是就说明年清颜生的女儿跟燕禛没关系了?
若是这般,那就说明年清颜当年和燕禛……
惠贵妃的脑子里走马灯的闪过这些有的没的,若那是真的,那就是自己错怪燕禛和年清颜了。
她有些乱,却再也坐不下去了,“依朵儿,备轿辇,我要出宫,我要去见墨儿。”
“娘娘,墨王爷不见了,皇上也在派人找他。”
“啊?不见了?”
“是,墨王爷带走了云夕雅,不知道去了哪里,谁也找不到。”
瞧瞧,她都做了什么,她逼着儿子眼睁睁的等着他的女人越来越靠近死亡,她甚至还给了儿子那样的一幅画,她这是在逼他们呀。
一瞬间的悔,惠贵妃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境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有时候,越是算计越是输得最惨的那一个。
燕禛抱着伊邪进了富宏宫,戚公公也抱来了伊舞,年如晴也被抬到了隔壁的寝房安静的睡下了,两个孩子并排的躺在龙床上,这可是燕禛第一次准许两个孩子这样的躺在他的床上,那可是龙床呀,那不是普通的床,“那臭小子呢?有没有消息?”
“禀皇上,还没有。”
“反了天了,若不是他带走了夕雅害我到处找他们,也不会误了时间,若不是误了时间,惠儿的药自然也就拿到手了,也不会被人抢去,现在,解药没了,夕雅和墨儿也没了,你说怎么办?”燕禛气呼呼的坐到龙椅上,本想着劫了夕雅再替她诊治了,然后悄悄的从惠贵妃这里拿走解药,却不想,人算不如天算,他精心设计的一切,居然被自己的儿子和妃子给全破坏了。
有些烦躁的靠在椅背上,身前,一道身影停在那里,那熟悉的气息让他的心猛的一震,“清颜,你来了吗?”
抬首,那日思夜想的女人果然就在面前,却又仿佛是一缕烟,只要一伸手,就会乱了那烟气,然后,徐徐飘走,再也回不到他身边。
凝着泪的眸子望着他,年清颜轻声道:“如晴还在昏睡中,燕禛,如雅呢?你到底把她藏去了哪里?如雅从小最乖巧了,可是却因为你……因为你……害得她失踪了那么些年,现在终于找到了,却还是因为你们燕家人让她再度临近死亡,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你们燕家的男人呢?燕禛,你说为什么?”年清颜狠狠的捶着燕禛的胸口,戚公公欲言又止,很想冲上来拉走年清颜,却因着燕禛的一个摆手,半点也不敢上来劝了。
这是皇上的家事,他一个太监,劝不得。
伸手轻轻一握,紧握住了年清颜皙白的小手,仿如当年,他也曾这样握过,可是时光,却把曾经所有的希望全都改变了,她再也不是他的那个清颜,她只是一个惦着自己两个女儿的母亲,“他,还好吗?”轻声的问,这一番再见,或者,曾经的,现在的,所有的思量所有的恩怨都可以给一个了结了。
“不好,如雅不好,他也不好。”小手用力的一挣,年清颜涨红的面颊上写着微微的尴尬,隔了那么久了,想不到再见,他依然故我,还是会对她动手动脚,可是心,却再也不会如从前那般惊心动魄了,挣不开的手还被他握着,她静静的看着他,淡然而语。
“是呀,他的女儿有事,他怎么会好过呢。”燕禛喃喃的说过,这才松开了年清颜的手,遥手指向他的龙床,“她的孩子在那里,象墨儿。”
年清颜奔过去,龙床上的两个小家伙睡得是那般的香,于是,她的手探过去,轻轻落在了伊舞的小脸上,那脸上的潮红让她惊惧,“燕禛,你给孩子们吃了什么?”那潮红,明显的不正常,只一眼,年清颜就发现了。
燕禛有些不自在,那是惠贵妃让人下的药,但是这会儿,他是不能把惠贵妃供出来的,幸好自己去的快把孩子们带到了这里,否则,若是清颜发现孩子们被惠贵妃下了药关在暗室里,只怕,又是一番摩擦,他真的不想了,不管怎么样,他心里虽然还有面前的这个女人,可是惠儿到底也是给他生了两个优秀的儿子,“怕他们看不到如雅吵闹,就喂他们吃了点药,好让他们好睡,你放心吧,天亮就能醒了。”
年清颜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们两个,真的是如雅生的?”她目光慈和的看着两孩子,有些象燕禛,想到从前的旧时光,心里越发的柔如水,“是燕非墨还是燕非熙的孩子?你那个女人知道了是不是很生气?”她的女儿生了那个女人儿子的孩子,她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要怨恨老天爷的残忍了,惠贵妃与她有着这辈子也难以解开的解,但是现在,她们的儿女居然走在了一起。
“没,惠儿很喜欢这两个孩子。”
“那她怎么不来看他们?”年清颜不信,“燕禛,如雅一失踪就遇到你儿子了吗?”看着这两个孩子,算算时间,应该就是这样的了。
“是吧。”具体的,燕禛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儿子说这两个孩子是他的,他就信了,他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
“燕禛,既然如雅几年前就出现在你这里了,为什么你不早些告诉我?”年清颜眩然欲泣,这几年,她找这个女儿找得有多苦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燕禛抹了把汗,柔声道:“清颜,我是今天才知道这两个孩子的事的。”
“你骗我,你一定早就知道的,你是盛世的皇上,你怎么可能那么晚才知道呢。”
燕禛无奈,只好将手伸到了笼袖里,燕非墨写给他的信笺还在手上,上面有燕非墨写下的日期,这些,都是错不了的,他站起,徐徐走向年清颜,再递给她。
年清颜接过,看着信笺上的字字,迷惑的抬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有些看不懂,还有,女儿是叫年如雅的,怎么现在又叫云夕雅了呢?
……
墨王府。
云清小筑。
池塘里蛙声阵阵,燕非墨怀抱着夕雅安静的坐在池塘边的草地上,她睡得很沉,父皇着人从熙王府里掳走了她,他冲进那个小院子里以为父皇已经弄到解药了,可是,抓过太医才知道,青散灵的毒父皇也无能为力。
夕雅,只有几个时辰的命了。
那一刻,他毅然的带走了她。
是她为自己生下了两个孩儿,是自己亲手下令杀了她。
“夕雅,你没死?你变成了如雅是不是?”端起酒壶喝了一大口,他低头看着她的脸,轻声的问过。
明天,就是他下令杀死云夕雅五整年的日子了,五年前的那一天,云夕雅死了,也复活了,复活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