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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同病相邻

晚上的饭点是村里最想热闹的时候,卸下工作担子的人们,此刻才知道身体需要的是什么。叉烧炒蛋饭配老火汤,这是方宇笙的最爱,饭饱后走进一个小书摊,里面主要是小孩子的读物,大人早把书扔到九霄云外,小小的房间里挤满了孩子、学生,在这个特殊的空间里,他们代入了拯救地球的超人、叱咤校园的美少女。方宇笙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把刚买的漫画书放在桌子上,门开着。圆头圆脑的小家伙窜了进来,瞬间就发现桌上的异样,小手指着封面歪着脑袋说:“小熊维尼。”然后拿着书来到床边,两人并排坐着,进入了维尼世界的草原上。

这个没有童年的人,对小孩子有特殊的感情,他会代进小孩的身上,重新感受那一份上天亏欠他的童年。这十来天,一大一小建立起了特殊的友谊,还得到了小孩妈妈的认可。窜进房间的还有一股苦酸味,少妇准时准候的煎着汤药,相邻这些天,虽然没说太多话,方宇笙也大概了解了她的情况,丈夫在医院里趟着,不知是什么病,但明显是情况不太好。

少妇走到门前说:“真不好意思,果果又来打搅你了,出来,叔叔要休息了。“

方宇笙说:”不要紧,我也是闲着,让果果看会书吧。“

少妇说:”不要破费给他买书了,他房间里还有许多没看的,那多不好意思。“

方宇笙说:“没关系,这小书没几个钱啦,是我上次答应果果的。”

她也没能多说什么的,然后一脸苦笑的转过身去。她很忙,忙得不可开交,当然乐于小孩有玩耍陪伴的地方,能看出她非常过意不去。少妇急忙回去整理她的菜摊子,她每天下班后都会赶着到天桥上支开她的小菜摊子,菜心、蒜苗、香菜和黄瓜是她常备货式,总能带来一些微薄的收入。再晚些她还会到村头牌坊街灯下支个架子,售卖女孩子的裙子、便服和小饰品。能用的时间她都会用上,近乎疯狂的想去多赚一块钱。方宇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他曾经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拼搏,但为了家庭如此卖命的是头一次见,他由衷的尊敬这位少妇,所以很愿意照看着她的小孩,何况这些日子里他跟小伙伴之间也建立了感情。

方宇笙的情况看上去也很奇怪,年轻帅气,每天不用上班也不干什么活,就只有吃喝睡,然后去公园转圈,这种人很容易让人往坏里想,按常理来说,当妈的绝不敢给这种人照看自己孩子。这十多天过去了,这位年轻人没跟任何人打交道,只一个人过,他很和善,跟小朋友很投契。少妇也没太多的选择,之前因为果果很是个乖孩子,房东还愿意她把小孩放在她家里,可现在房东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要把他们一家子赶出房子,只是因为租约没到期,房东舍不得退还两个月的押金。

忙了一小段,又是煎药又是做饭,少妇来到方宇笙的门前,说道:“果果,我们去看爸爸去吧。”

果果嘟起了嘴,表示了他的迟疑,慢慢的说着:“再看一会儿吧。”

妈妈一再催促,虽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但是对三四岁的小孩来说,她无法去责备,也无法把她所面对的东西跟他说清楚,也不愿意说。少妇只能笑着说对小孩子说:“爸爸肚子很饿了,我们赶快跟爸爸送饭去吧,你把新书也带过去,让爸爸看一下好吗?”

当妈的是最了解孩子的人,果果一下子跳下床,抱着书本晃着小脑袋看着方宇笙,方宇笙连忙说道:“这是送给你的书了,赶快拿给爸爸看吧。”他也站了起来,两手把果果转过身去,小朋友就这样嘻嘻笑的跑到了妈妈身边,妈妈一把抱住自己的孩子,两行泪就这样哗啦的流了下来。这样的场景,方宇笙是吓了一跳,他不知道是什么让少妇有如此的触动,他生怕自己做错了些什么,对于这位年轻的妈妈来说。

妈妈不愿意让孩子看到自己的泪水,她的脸往孩子身上蹭了下试去泪水,抬起头给孩子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回头对方宇笙说道:“对不起,打搅了。”

方宇笙连忙说:“不打搅,不打搅。”方宇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也不擅长这时候的言词,他只呆呆的看着少妇背上包,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提着个大餐盒。背包上插着盛满苦药的暖水瓶,手里提着一家三口的晚餐,娇小的身躯所背负的是怎样的沉重!少妇给方宇生重新诠释了什么叫勇气。方宇笙偷偷的倚在窗边,看着年轻妈妈和孩子渐渐消失在人群里,村里面不变的人头涌涌、热闹非凡。

方宇笙今天特别高兴,已经很久没有尽兴的跑上几圈,关键是没有很重的吃力感,他洗了个冷水澡,刚走出洗手间门时,大门也打开了,小朋友冲了进来,扑到他身上,看来他今天很高兴。年轻的妈妈紧接着走了进来,礼貌的说声好。她的身后多了个人,个子不算高,一脸病容的样子,他主动的走前一步,明显是强打着精神、挺着胸膛,他伸出手来,方宇笙也礼貌的回过去一起握了个手。

男人主动的说:”听果果妈妈说,这段时间多得你在照顾果果,非常感谢,给你带来那么多麻烦。“

方宇笙回道:”不用客气,我这段时间比较闲,说起来多得果果来陪我玩,果果很乖的,这算来还得谢谢他来陪我呢。“

看到男人胳膊肘勉强的撑住墙,方宇笙客气了两句就连忙让出过道,夫妻俩搀扶着走进了房间,果果真的很乖,他吃力的拖动着地上的大包小包。方宇笙摸了一下小脑袋,也帮忙的在搬运着行李,他走到了房门口,里面的男人开口说道:”嗯,谢谢,进来坐吧不用客气,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听着近似批评的话,妻子反倒是笑笑回个眼神。

方宇笙提着两个大背囊走进房间,房间确是凌乱,每天要摆弄的菜摊子箩筐、衣服饰品的架子,还有其他物品摆得一地都是,方宇差点找不到地方把两个大包放下。

果果妈妈沏了壶茶,男人吃力的背靠着木制长沙发上,说道:”来喝杯茶吧,招呼不到了。“

方宇笙确是少跟人打招呼的人,他只会说不用客气这句话。

男人说道:”小姓曾,您贵姓?“

”小姓方,曾先生。“方宇笙回道。

曾先生喝了口热茶,努力的忍住咳嗽说:”不好意思,我刚出院回来,咳咳。“对面妻子心疼的看着。

方宇笙说:”病痛有时很难免,回家就好,果果一定很高兴了,“

曾先生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回家好。“他跟妻子四目相投,两人脸上都泛起了笑容,但感觉却实一股的苦涩,这里只有果果的笑容是真正的灿烂,他已经全身心的投到他的玩具上。

方宇笙说:”我们算是同病相怜啊,说实话,我也是刚从医院出来没多久,这些天主要是好好休养了。“这是他第一次对陌生人坦诚,对方宇笙来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用思考什么,直接信任的说话,很舒服的感受。

果果妈妈说:”呵呵,难怪啊,想起来刚见方先生来时真挺清瘦的,这些天见长了不少哈。“她同时看向丈夫,是同样的期盼。

方宇笙也呵呵笑说:”每天无所事事,的确能不长不少肉。“

方宇笙不愿多打搅,闲话几后告辞回到自己的房间,咳嗽声不断,从另外一侧传了过来。

房东少有的过来造访,带着看房子的客人,曾先生出来应门让房东吃了一惊。因为房子凌乱,客人也没怎么细看,关键是曾先生的咳嗽,客人没敢多留便夺门而出。房东显得非常无奈,她用手遮掩着半个脸向曾先生直接说:”你们什么时候搬走?”

曾先生苦笑着说:“可以的话我们还想住着。”

房东抢过话来说:“我不会再租给你了啊,你赶快搬吧。”

方宇笙听着上火,想要抱不平,但想了想,能说什么呢?他跟房东说:”阿姨你放心,曾先生不想住的话,我之前不是说空出来的话就把房子顶下来吗,也不耽误你什么。“

房东说:”唉,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什么意思呢,唉,真的就不想租就是了。“

听着房东话不像话的样子,方宇笙算是明白过来,就是因为张先生的病。

房东转身走了出去,留下了一句话:”你的租约就到这个月底了,赶快搬吧,不好意思啊。“

曾先生一脸无奈,呆呆的站着,发现方宇竽也站着,感激的说:”非常谢谢。“

方宇笙还就一句:“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曾先生接着说:”进来坐一下喝口茶吧,果果,你去方叔叔房间去玩。“

这种安排很是奇怪,方宇笙顺从着走了进去,曾先生有气无力的挨到椅上,笑笑的说:”我的病真的不会传染,放心,不然我也不敢让果果在房间里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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