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一块地方,还是需要一定能力的,尤其是你手下都是些没什么道德观念,同时也没什么见识,甚至连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大老粗。
这些人总是会想方设法的把各种各样的东西,甚至是些破烂,都像是仓鼠一样,搬到自己能控制的地方。
所以老张必须在毫不留情的按照制定好的规矩处罚这些人的违法行为的时候,也得慢慢的教这些人识字读书,慢慢的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之类的。
这很累,非常的累,以至于老张不由得怀念起了过去在地球上参加过一段时间的,关于陈木家公司的管理了。
只要用钱就能买得到无数的接受过足够的高等教育的头脑想出来的好主意,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评估风险,然后做出决定并且在项目书上签字。
虽然很多书,很多影视作品,很多都市传说,都把这种做出决定的行为美化成了一种相当了不得的英雄行为,似乎每说出一个字都有着千钧般的重量,都关乎着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的家计,以至于甚至都有点“命运的五分钟”的意思了。
但实际上这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甚至都不需要多少勇气,这点倒是和所谓的“命运的五分钟”的实质很像,都是人为构造出来的一个传奇,都只不过是掩盖自己的普通和失败的一个借口罢了。
你仅仅需要了解数字以及其背后的概念,同时在一些很重要,很有可能意味着公司的未来的数字上,比如利润,成本,同比增长,同比衰减的数字上谨慎一些,最好是去实地考察考察,观察一下全国的情况,先判断数字的真实性,然后再根据数字和实际情况做出决定。
至于研发,运营之类的东西,都有高级经理人替你打理,这些人做不好的实际事务,你上去也未必能行。
而且最省心的就是不需要过度的关注腐败,毕竟只要大的或者群体性的贪腐发生,利益相冲突的监察部门不会放过这些人,而且报上来的数字一定是对不上的,你唯一需要做的仅仅是时不时的做做暗中走访,敲打敲打手下的人,仅此而已。
所以陈木家的公司蒸蒸日上,即使它的创始人已经退休,两个继承者也基本上不怎么管,唯一做决定的还常常是个所谓的“外行人”。
但在这里,老张必须得从零开始,而且是相当深层次的从零开始,他不仅仅得建立各种各样的组织,甚至还得把组织这个概念灌输到手下人的脑子里并且让他们理解。
除此之外,他还得拾起早就还给老师的物理学和数学以及其他科学,在配合着人数稀少的本地工匠改进工艺,做些新式的农具之外,还得兼职老师,给那批被他收养的孩子上课,教他们知识,教他们价值观,教他们很多很多的东西。
很累,而且因为只有他一个人能胜任这些事务,所以还不能把担子分出去。
所以他的一天往往是忙到从早晨睁开眼到晚上合上眼为止的,以至于连他妹妹都很少能见到他。
在半年多的忙碌之后,当整片南境进入冬季,温度也多少降低到了可以冻死荒郊野外的零散人口的时候,一切总算是走上了初步的正轨,他也多少算是有了些空余的时间。
整个庄子,以及在差不多两天脚程内的八个其他的庄子,都基本上被招募的流民填满了,顺便把各自的田亩划分完毕,种植的粮食也都留了四成在各自的庄子里,剩余的全部转到了他所在的大庄子里。
当初剩下的四十几名“新军”,配合上大庄子里算是比较健壮的家丁,合起来也就只有八十三人,相邻较近的一二号,三四号,以及七八号庄子,每两个庄子派驻了十五人,同时派一个小队成员去,五六号庄子各有十人,也各派了一个老兄弟,剩余的八个新丁,再加上老张和约翰一,就这么呆在大庄子里,顺便选了一批新人,开始在冬季进行训练。
粮食管够,每人一日一两肉,这还是非常吸引人的,以至于那些任劳任怨,被人打骂致死,却就是不敢起来反抗庄子的,麻木到了极点的农民,也都有些跃跃欲试的人儿。
所以老张很快就招募了二百人开始训练,还是以前一样,从最基础的纪律性,也就是队列开始训练。
这种训练比较简单,所以倒是也不需要老张整天的看着,约翰一一个人就够了。
而他,则是躺在床上,面容有些扭曲的扭动着身子,感受着在伸展和收缩中,从骨骼和肌肉里面散发出来的酸痛和疲惫,甚至都有了些无力的感觉。
而他妹妹,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用着炭笔,借着油灯光,改着教的那群孩子们的作业。
虽然只有半年时间,但也足够这些孩子们掌握诸如加减乘除之类的四则运算之类的法则了。
有些比较聪明的甚至连老张手写的简陋的教科书上的两位数乘法和一元一次方程也学了个差不多。
毕竟老张也不多废话,一般都是学的最快最好的有肉和糖吃,最慢最差的顶多吃些粗粮,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体罚吧。
不需要到处乱跑,一处处庄子看着分好田土,也不需要粮食收获的时候每天下地劳动,倒也并不意味着他这些时间就一点事情没有了。
实际上最近是在和庄子里和流民里找出来的几个木匠和铁匠合作,争取在这个冬天打几个合适的犁出来。
光是收割收割被糟践了一部分的粮食就让老张差点累死,他还真是不敢想象来年翻土的时候纯靠人力会是怎么酸爽的一番场面。
虽然曲辕犁这种东西在初中历史教科书上就能看得到,距离老张那个时代,差不多快一千三百多年了,似乎是种很简单的东西。
但放在生产力极度落后的当下,这种农具就变成了不世珍宝了,甚至可以说是闻所未闻,以至于老张得把造型画出来,顺便得一遍又一遍的解说各个部分的作用,尽管他自己也就是半懂不懂的,但多少还是能明白个大概。
“还真是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啊”,老张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又忍不住地叹了口气,把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疲惫和劳累一并的吐了出去。
然后非常迅速地,近乎无缝衔接的,他就这么酣然入睡,甚至连自家妹妹接上自己叹息的一句关心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