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渠有些不知所措,脑子里闪过些什么,他下意识看向江白。
却见江白眉间微蹙似乎有些不开心。
曹秀梅眼神暗了暗,笑意不变的转身。
气氛有些凝滞,宋凉一巴掌拍开李渠懵逼的脸,生涩的比划了一个谢谢——这还是她曾经参加公益捐赠活动学来的。
其余几人有样学样,手势做的并不规范,也勉强能看懂。
曹秀梅又开心起来,给几人分别准备了一份红艳艳的小菜。
“愣着干什么,赶紧吃饭。”
宋凉一声令下,几人没有不应的,纷纷拿起筷子吃面。
江白搅了搅碗中的面,这就是他不喜欢交朋友的原因。或许还要从小学的时候说起,他曾经也是一个贪玩调皮的性子,幼时交过几个朋友,却也是这些朋友让他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人言可畏。
“唉,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呀?”
“江白他妈妈,嘻嘻,是个哑巴!”
“真的吗?”
“当然,他带我去他家的时候我都看见了,话都不会说,只会吱吱呀呀的乱比划!”
“咦!有机会我也想见识一下,我还没见过哑巴呢!”
“……”
如果不是他恰好忘记带作业本,如果不是他恰好在门口系鞋带,如果……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他那天真无邪的朋友们会说出这种话。
从那以后,活泼开朗的江白变得沉默内敛,那些所谓的朋友也逐渐离他远去,他不怕孤单,也不在乎有没有朋友,却最怕母亲受到别人的恶言相向。
昨天说要给宋凉补课不过是一时气极,回过神就有些后悔,毕竟她那些朋友极有在母亲面前表示出嫌弃和不喜,那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而现在他竟然有些感激宋凉,毕竟母亲也很久没有和外人交流了。
他夹起一块猪蹄,试探性的放进宋凉碗里,见她微愣,想起两人现在尴尬的关系,又有些瑟缩的把猪蹄往自己的碗里夹。
筷子被迫停在半空中,因为对面伸来一只手,死死地握住他的手腕,他被迫跟着那只手的力道,把猪蹄放进了对方的碗里。
宋凉得意一笑,“你是不是吃不完?没关系,我会帮你的。”
说着把他碗里的另一块也给夹走了。
江白为自己那一瞬间的愣怔感到羞恼,这人眼里就只有吃吗?
他暗自苦恼,也就没有注意暗中观察着的曹秀梅倏然亮起来的眼睛。
几人吃完了饭,又照着江白画出来的考试重点复习几遍,再抬眼时已经日落西山,门口乌黑的小巷也点起了昏暗的灯光,照亮了行人回家的路。
宋凉揉揉脖子,从口袋里摸出什么夹进书本,被眼尖的江白一把按住。
“收回去。”
宋凉无辜脸,“啥?”
江白从她手里抠出一张纸币,塞回她的书包里,然后拎起包,十分自然的开口,“爸,我送他们出去。”
还在看电视的江颂德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曹秀梅吐出瓜子壳,眼神在江白和宋凉身上打转。
宋凉莫名被看的脸热,匆忙打声招呼就出了门。
几人在路口分开,宋凉不放心柳漫漫和章月,让刘漳和唐钦送她们回家。
冷清的路口只剩下江白,李渠,宋凉三人。
李渠十分有眼力见的先走一步。
宋凉以为江白有事便多留几步,然而走了一段,见对方仍旧没有开口的打算,便有些沉不住气。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她可还记得自己在大年三十的时候允许他主动甩了她,想来这人应该想通了,终于打算开口了吧。
江白一头雾水:“没——”
“你是想提分手的事?没关系,我说了我不会找你麻烦的!”
这话一出口,宋凉就发现对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别说,平常一副禁/欲少年的样子,脸色一沉,又特么帅了几分。
可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人脸色难看是因为她。为什么?因为提了分手落了他面子?这少年年纪轻轻就这么重面子,真是!果然还是想自己提出来吧,她就不应该主动开口。
于是宋凉接下来抿紧嘴巴,等待对方主动提分手。
可是等啊等,这人站在原地,就是不说话。
她偷偷抬起头看他一眼,正撞上他凝视的眼神。
有点吓人怎么回事。
“哈,哈,我是说,这都快中考了,我们应该专心备考。”
“再说了,早恋委实不好,这要是被家长知道了,那多尴尬,我会死在我妈手上的。”
“再再说,万一你以后遇见了一个你喜欢的姑娘,那谈起这段往事你得多尴尬。”
被一个大姐大压着头当男朋友的事,怎么好和以后的女朋友提起。
宋凉自问十分的善解人意了,她真的是处处为江白着想。
可江白忽然有些烦躁,她每多说一句,他就多烦躁一分,恋爱是她要谈的,说分手就分手,那他呢?垃圾袋吗,说丢就丢?
理智告诉他,宋凉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他没有不同意的理由,但一张嘴,说出口的却是,“我不喜欢毛丝丝。”
宋凉愣了一下,这不是全附中都知道的事吗?人家追你三年你都没反应,除了不喜欢还能是什么?不过在这个档口提出来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我不喜欢毛丝丝……所以你是想借我来给自己挡桃花?!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白老师!
宋凉了然点头,“我懂了,毛丝丝交给我就好了,我一定给你处理的干干净净。”
眼看着事情朝他想要的方向发展,宋凉也像是忘记了分手的事,江白面上点头,心下仍旧觉得高兴不起来。
夜色渐浓,寒风愈冷。
“我送你回去吧。”
宋凉连忙摆手,“相比起来,你好像更加危险,别到时候你把我送回家,我还要因为担心你再送你回来。”
想起春节前的那次意外,江白抿唇,不可否认,宋凉说的有道理。
目送江白离开,宋凉才往家走去。
这边江白刚到家门口,手往口袋里一放,摸出一团皱巴巴的纸币,眼熟极了。
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