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沈静茹这么一说,俞馨雅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我怎么说话还用得着你来教吗?论岁数我也比你大吧!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俞馨雅竟然依老卖老起来了。
“你这么大岁数的人,能说出那样的话,让我这个做晚辈怎么尊敬你呢?而且,我完全没有兴趣教你这么大岁数的人怎么说话,这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只不过你那样说我婆婆,让我这个做儿媳妇的实在没有办法保持沉默。”沈静茹有时候是挺好说话,可她也是看人来的,面对俞馨雅这样的人,她可不会有半点的客气。
俞馨雅说:“他都没说什么,跟你有多大的相干?”
“我儿子只是不想跟泼妇计较,你不要以为他脾气好。”我刚要开口,我妈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
“俞冠群呢?”俞馨雅见到我妈,开口就问俞冠群。
“真有意思,你自己的男人你问我。”我妈的脸色忽然就冷了下来,“俞馨雅你出来,有什么话你当我面问,当我面说,有胆儿你就跟我出来。”
我妈说完就走开了,我妈这是要跟俞馨雅算账呢?
俞馨雅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出去了。
俞倩倩离开病房时,还不忘狠狠地瞪我一眼。
我和沈静茹对望一眼,沈静茹说:“我在这里守着老太太,你跟着去看看,可别让你妈吃亏了,二对一呢!”
我笑道:“二对一,估计我妈也吃不了亏,嗯!我去看看,我妈可别真跟俞馨雅打得死去活来。”
这时候都接近凌晨十二点了,楼下也没什么人了,我下去的时候,我妈跟俞馨雅已经吵开了。
俞馨雅说:“我跟我婆婆吵架,关你这个外人什么事?”
我妈说:“你跟俞冠群关系紧张,那是你自己作的,你找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出气,还把人推倒,害得老太太脑中风,差点连命都没了,你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
我妈把俞馨雅叫到外面来,就是想为老太大出口气,讨个公道。
“我看老太太跟我说那样的话,八成是你指使的,你是才是真正挑拨我和冠群的始作俑者,你就盼着我跟冠群天天闹,你再趁虚而入是吧?”俞馨雅心理阴暗,总把别人想得跟她一样小人。
我妈气得笑了一下,说:“你怀疑是我指使的,那你找我去呀!你欺负一个老太太你算什么玩意儿?”
“我就欺负老太太了你能把我怎么……”俞馨雅说不过我妈,开始耍横。
“我就打你了怎么着?怎么着?”不是谁都能在我妈面前耍横的,何况我妈因为老太太被俞馨雅推倒导致脑中风的事儿,本来就想找她算账,现在她自己找上门来,我妈肯定不会跟她客气,偏偏俞馨雅竟然说出那样的话,她话没说完,我妈左右开弓就扇过去两耳光。
我妈的厉害,俞倩倩是早就领教过了,看自己的姑姑挨了打,本想过去帮忙,走近我妈的时候,被我妈横了一眼,没敢上前了。
“林淑华,你……你欺人太盛,我……我跟你拼了。”俞馨雅疯了一样,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我妈不慌不忙,拽住俞馨雅胸前的衣服用力一甩,就把人给甩出去了。
俞倩倩差点吓傻了,呆了片刻,赶紧过去把俞馨雅扶起来。
“林淑华,你……你给我等着,看我找人来收拾你。”俞馨雅说完,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叫人。
我妈说:“你打,你只要打电话叫人,我就马上打电话报警,你故意推倒老太太,你蓄意谋杀,就让警察来收拾你吧!”
俞馨雅没敢打电话叫人,她虽然喜欢撒泼,但也清楚自己不是市井小民,事情闹大了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我妈说:“你把老太太害成这样,我打你两耳光都是轻的,我警告你俞馨雅,你再跑到老太太的病房去吵去闹,再去刺激老太太,我林淑华这辈子都跟你没完。再有,俞冠群就是跟你离了婚,我也不稀罕这个人,你要是稀罕,你就自己把人管好了,别动不动就来找我要人。”
俞馨雅心有不甘地带着俞倩倩离开了。
我说:“妈,你对老太太还挺有感情的啊!”
我妈说:“老太太人好。”
我说:“我媳妇儿也很好啊!您为什么不对我媳妇儿好点儿?”
我妈白了我一眼:“在你眼里,谁能比得上你媳妇儿好?妈也知道她是好,别的我就不说什么了,你俩赶紧生个孩子吧!让老太太能早点抱上重孙。”
又是孩子的问题。
“生孩子也不是说生就能生的,这事儿不能急啊!妈,您以后在静茹姐面前别再提孩子的事儿行吗?”
“我怎么还不能提了?”
“静茹姐又不是不愿意生孩子,她自己也想早点当妈妈,可怀孕这种事情,不是自己想什么有就什么时候有,医生都说了,夫妻双方都有生育能力的夫妻,有的也要三五年才能怀上……”
“三五年以后她都多大岁数了?”我妈打断我的话。
“我这意思就是说,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最好了,您不要给静茹姐太大的心理压力,她越有心理压力,越是不容易怀上。”
“敢情她要真的怀不上,你还要怪我给了她心理压力?”
“我不会怪您,我只是希望您别给静茹姐心理压力。”
我妈没再说什么,我们回到老太太的病房,我妈说:“你们两个回酒店休息吧!我来守着老太太。”
我妈说的是‘你们两个’,连沈静如也一起关心了。
沈静茹说:“我和晨凯守一晚上没事的,还是您回去休息吧!”
我妈说:“让我来吧!我想好好看看老太太,等她醒了,跟她说说话。”
于是我和沈静茹回到了酒店的房间。
冲了凉躺在床上,我对沈静茹说:“我妈好像对你的态度有点改变了,你有没有觉得?”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
“是不是因为你对俞馨雅说的那番话,我妈听到了,觉得再不对你好点儿,她自己的良心都过意不去?”
沈静茹笑了笑,说:“你妈的心思,很难猜透。”
“那就不猜了,只要我妈对你好就行,希望我妈会对你越来越好。”我妈对沈静茹的态度有所改变,最高兴的人当然是我。
半夜,手机突然响起。
我和沈静茹顿时被惊醒。
电话是俞冠群打来的。
老太太,走了。
俞冠群告诉我这个消息时,语气沉痛,电话被掐断之前,我听到了俞冠群压抑的哭声。
我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老太太不是已经缓过气儿来了吗?不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吗?我和沈静茹离开病房的时候,她不是好好地睡着了吗?
怎么会这样?
沈静茹看我这副表情,就已经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我和沈静茹赶到医院,在走廊,看到俞馨雅和俞倩倩神色慌张地离开,和我们擦肩而过时,匆匆看了我一眼。
我注意到,俞馨雅的脸是肿的。
推开老太太病房的门,看到我妈和俞冠群都跪在病床前。
而老太太,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了呼吸,从她面部的表情来看,似乎走得并不平静。
我和沈静茹慢慢走到老太太的病床前。
我妈和俞冠群都是一副泪流满面的样子,俞冠群悲痛得不能自已。
“跪下。”我妈哽咽着说道。
我扑通一声跪下了。
沈静茹也在我身边跪了下来。
整个病房里都弥漫着悲痛。
老太太就这样走了吗?我还没有尽到做为一个孙子,对老太太应尽的孝,我和沈静茹结婚,没有请她到场,甚至,我都没有为她做过什么。
我本来想着,等老太太好起来了,就接她去我和沈静茹的新家,好好对她尽一番孝,没想到,她却这样走了。
对老太太来说,也许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见到我们最后一面,知道我和沈静茹已经结婚了。
第二天老太太火化的时候,我妈哭得肝肠寸断的,我从来没见我妈哭得那么伤心过,在我的记忆中,她是一个从来不会哭的女人。
我轻轻搂着我妈,把我的肩膀借给她哭。
俞冠群表情沉痛,一言不发,仿佛突然之间老了好几岁,我注意到他的拳头时而握紧,时而松开。
在灵堂为老太太办丧事时,俞冠群依然一言不发,两眼一直盯着照片上的老太太,对前来吊唁的所有人都不曾看一眼,俞馨雅站在旁边,一直低垂着头。
两天过后,老太太的骨灰被安葬一片很大的墓园里。
在老太太的墓碑前,俞冠群对俞馨雅提出了离婚。
俞冠群的这个决定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就连我妈都觉得很意外。
俞馨雅听了俞冠群的话,满脸的不可置信,瞪大眼睛望着俞冠群,仿佛不认识俞冠群似的。
确实,俞冠群向俞馨雅提出离婚,让人难以置信。
想当初,俞冠群为了娶到俞馨雅,不惜抛弃未婚妻子和自己的骨肉,如今在上海已经很有名望的他,因为老太太的死,要跟俞馨雅离婚,似乎有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俞馨雅瞪着俞冠群看了片刻,却忽然笑了一下,她说:“俞冠群,你真的想好了吗?你要跟我离婚?你难道忘了,如果你跟我离婚,你会一无所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