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唐晚惜的话,唐宗侯也算是稍微缓和了些,而唐晚盈就面带冷笑看着唐晚惜自导自演。
这拙劣的演技,就连向来不善权谋的陈氏都看出来了,唐宗侯又怎会不知。
“唐晚惜,父亲还道你是个好的,如今却是看错了人,日后你若是再对你姐姐有别样的心思,就别怪我不顾父女之情。”
唐宗侯的话说得极重,一下就镇压住了茶厅里那些看笑话的姬妾和唐晚盈的兄弟姐妹。
“晚惜知道了。”唐晚惜见大势已去,也只得耷拉着脑袋,不再说话。
杨氏看着唐晚惜,又是一脸无奈的样子,“老爷,而小姐也只是关心大小姐,老爷莫要生气才是。”
唐宗侯只是冷哼一声,并不理睬杨氏,看向唐晚惜的眼神也早已没了以往的慈爱。
“晚盈,你过来父亲这边入座,父亲有话要说。”唐宗侯朝着唐晚盈慈爱一笑。
唐晚盈本是想着降低存在感,不想去引起那些无谓的斗争,结果唐晚惜这般她自是也不必忍让。
“是,父亲。”唐晚盈回了唐宗侯一个乖巧的笑容,起身离开了她原来的座位,在唐宗侯身旁坐下。
即便知道了唐宗侯如今已然不是之前那个全然不管她的父亲,但唐晚盈依旧做不到像唐晚惜那般去亲切的称呼唐宗侯。
“京都如今的流言,有一部分是针对晚盈的,但为父希望我国相府的儿女应团结一心,不要搞那些个分裂。”
唐宗侯威严的声音在茶厅响起,唐晚惜不敢接话,其他的人也没有开口,只是低着头听着唐宗侯的教诲。
“父亲,其实你大可不必……”唐晚盈虽心里感动,但还是有些不适应。
唐宗侯还未回答,陈氏就先他一步开了口:“晚盈丫头,你素来善良,母亲心里自是知晓,但有些事情还是不能退让,否则只会受人欺辱。”
陈氏说着还似看了杨氏一眼,在场的久居国相府,谁又不知陈氏此话的言外之意呢。
“母亲放心,晚盈不喜主动找麻烦,但也不是那等等着麻烦找上门的人。”唐晚盈心里对陈氏的话微微感到有些震惊,但到底还是对她微微一笑。
陈氏也是慈爱的朝她点了点头,二人的互动倒让杨氏有些尴尬了,明着她才是唐晚盈的亲生母亲,这一下,她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夫人此言有理,但晚盈是妾身的女儿,妾身自会好好护着,就不劳夫人费心了。”杨氏之前本就跋扈,还隐隐有压过陈氏的趋势,自是不甘示弱。
唐晚盈一见杨氏这副样子,就想起前世的事情,心里也是突然来了气。
“姨娘慎言,主母乃是晚盈的母亲,关爱晚盈也是晚盈的福气,姨娘这话倒有失偏颇了。”
唐晚盈的话温和得就像缓缓的流水一般,但却似是利剑,直直的插在了杨氏的心口上,堵得杨氏不知所措。
唐宗侯虽对唐晚盈之于杨氏这没由来的不满有些疑惑,但到底还是心疼她的,也就出言阻止了这场明争暗斗。
在杨氏准备出言反驳的时候,及时开了口:“好了,今日本是国相府团聚的好日子,别总说些扫兴的话。”
一句话堵的杨氏一口气差点没上的来,唐晚惜见此也是伸手替杨氏舒缓了几下,母女二人本来来势汹汹,如今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话都不敢多说。
唐宗侯一直给旁边的唐晚盈夹着菜,唐晚盈和陈氏唐宗侯也是有说有笑,倒搞得杨氏母女尴尬不已,这顿饭,只怕是她们吃得最难受的饭了。
晚膳之后,杨氏陈氏等相继回了房,而唐晚盈受了唐宗侯的示意,跟着他去了书房。
“晚盈,不是父亲要逼你,实在是,殿下与你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书房里,唐宗侯看着窗外,背对着唐晚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关切的开了口。
唐晚盈脸上也没有丝毫诧异的神情,很自然的就开了口:
“我与殿下,终归是有缘无份,如今殿下有了自己的归宿,晚盈也不愿入皇室,整日活在勾心斗角中。”
唐宗侯轻叹一声,愁容满面,“唉,你与殿下当真要走到这地步吗?”
唐晚盈没有再接话,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唐宗侯见身后的唐晚盈没了反应,转过身来看向唐晚盈。
这一看,心里也是一惊,书房的光线不算太暗,唐宗侯很明显的就能看到唐晚盈所在之处的地板似有水渍而那水渍的来源,定然是……
“晚盈,你,这又是何苦?”明着有情,却偏要这般别扭,难了自己也苦了他人,唐宗侯也是一阵悲戚。
唐晚盈抬起手,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抬头又是那副坚强的样子。
“父亲不必担心,晚盈既已决定,就不会再徘徊不定,感情一事本就不是晚盈能够奢求的,这一世,本就来之不易,我,不想再害了他。”
唐晚盈的话里藏满了伤感,极具感染力,可是就连唐宗侯都不知道唐晚盈为何会有这般深刻的思绪,明明,她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啊。
“感情的事情,作父亲的也不便多说,只希望你好好考虑,不要错过了一些真心待你的人才是。”唐宗侯语重心长的开了口,脸上却是掩不住的担忧。
“晚盈知道了,让父亲如此操劳,是晚盈不好。”唐晚盈看着唐宗侯眼里的关切,心里也是微微触动,眼眶微红。
皇后让嬷嬷找人放出了李瑶瑶和风墨白的消息之后,也是很快就采取了行动。
就在选亲宴的第二天,皇后就派人去传了风墨白,说是有要事商议。
还叫来了太后和老皇帝,就决定将李瑶瑶和风墨白的婚事定下来,唐晚盈的出现,让皇后心里实在是不安,此事还需早日定下来。
风墨白到皇后寝宫的时候,就感觉气氛有些不一样,宫里明显有些过于安静了,风墨白还来不及思索这其中的异样,就听到老皇帝身边的公公尖细的声音。
“太子殿下到。”风墨白这才后知后觉,就连老皇帝也来了,但该要面对的也不可能逃的掉,风墨白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大殿。
第二百六十九章 曲终人散
果然不出风墨白所料,殿内的主位上正坐着太后,老皇帝和皇后,三人显然已经商量好了什么,都一脸淡笑的看着他。
“墨白来了,哀家可是许久没看到你了,快来哀家这边坐着。”太后最先慈爱的开了口,且不说她对誉王做的那些事,对风墨白这小辈倒是发自内心的疼爱。
风墨白也是打小就在太后的督促下修学正法,对太后敬爱之余还有一丝惧怕。
“是,皇祖母,孙儿遵命。”风墨白也是朝着太后作了个揖,径直走到了太后身边的藤木椅上坐下。
“母后可是冤了墨白,近日京都不太平,墨白可是忙于处理这些事情,就连儿媳这里都难得来一次。”皇后也是笑着为风墨白打了个圆场。
老皇帝轻咳一声,似是对皇后的态度有些许的不满:“母后只是同太子亲近,才这般逗他,皇后切莫当真。”
皇后因着誉王的事情心里一直对太后颇有些微词,老皇帝虽能理解,但到底还是自己的母后,况且太后年事已高,老皇帝也不愿再去追究之前的事情。
“皇后也是关心墨白心切,皇上无需担忧,此次还是墨白的婚事最重要。”太后也是一脸和蔼的笑,似乎对皇后的话丝毫不放在心上。
风墨白也知晓他们三人在打些什么哑谜,但到底身为一个小辈,没有接话。
“母后说的是,是儿媳多虑了。”一提到风墨白的婚事,皇后当下分清了主次也就没有再揪着过去与太后的恩怨不放。
皇后先是看了老皇帝一眼,见老皇帝朝她微微一点头,又轻轻看了风墨白一眼,才缓缓开了口。
“臣妾问过天子监,三日后便是个适宜婚嫁的好日子,依照臣妾的想法,和李家小姐的婚事,不如就定在三日后。”皇后自如的说着,就像是早就计划好了一般。
风墨白脸上的神情都没有任何改变,只是默默地听着太后和老皇帝的想法。
“那李家小姐品性如何,哀家也没有见过,不知墨白是否喜欢?”太后倒是一心为了风墨白好,毕竟有了老皇帝作为前车之鉴,太后也不想再插手孙儿辈的终身幸福。
太后侧身看了看风墨白,风墨白自是接收到了太后打量的目光:“李小姐品性不错,孙儿都听母后的。”
风墨白真是自上次皇后出事以后,就不怎么忤逆皇后的想法,况且近日与唐晚盈闹得也很是不愉快,也有些赌气的成分在里面。
太后也是伸手轻拍风墨白的肩,脸上尽是欣慰的神情:“时间过得倒真是快,当年那个在哀家面前苦学的小少年,都已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哀家倒真是老了,老了。”
“皇祖母身子骨尚还硬朗,不可轻易谈老。”风墨白看着头发斑白的太后,心里的柔 软处也是被触动着。
皇后见太后终归是老了许多,心里也有几分不忍:“是啊母后,墨白这孩子可是您看着长大的,日后墨白的孩儿还要仰仗您悉心教导呢。”
老皇帝在一旁看着祖孙三人的互动,心里也是十分欣慰,此时此刻,便是他最幸福的时候。
皇后对风墨白的话也是十分满意,心里对唐晚盈那点忌惮也是少了许多,“那这亲事就定在三日之后,臣妾待会就让人传李尚书和李小姐入宫。”
皇后脸上满是笑意,风墨白也不反对,而太后以风墨白的心意为准,老皇帝又尊重皇后的意见,这亲事自是水到渠成。
待风墨白出宫以后,三日后李瑶瑶将与他完婚的事情就已然传遍了整个京都,至于这消息何至于传的如此之快,不用想也是皇后的手笔,风墨白无奈却也无能为力。
回到太子府,风墨白在书房里坐了许久,连高管家都没有理,不吃不喝,就这样呆坐着,整个人又像是回到了之前与皇后赌气之时。
可是这次,却是再也没了唐晚盈前来劝他、安慰他,高管家见了也是直摇头。
“殿下,您还是用些膳食吧,这身子可撑不住啊。”高管家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奈,自之前掉落悬崖,接二连三的又发生了许多事,风墨白这身子早已不必从前了。
风墨白没有理会他,只是手里拿着一片破旧的鹅黄色衣角,就这样直直的看着,一言不发。
高管家心里着急,却到底是无能为力,皇后那边自定下了亲事,也是时常派人催促风墨白量体裁衣,可风墨白这般他也只好让那边等着。
再这样下去,恐怕皇后又会亲自前来,和风墨白大闹一场。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流逝,眼看着离婚事还有两天,这天夜里,风墨白终于动了。
他换上一身黑金袍子,整个人的气势都有些冷冽,出门时正好撞上了前来送饭的高管家。
“殿下,您这是……”高管家手里端着一碗鸡汤,和一些精致的点心,看着风墨白,眼里有些疑惑。
风墨白微微看了高管家一眼,目光柔和,嘴唇亲启,“高叔,我再去看看她。”
高管家瞬间明白了风墨白的话,朝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殿下,喝些鸡汤暖暖胃再去吧。”
风墨白也是温和一笑,可那笑里却隐隐带着些苦涩,高管家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李瑶瑶在他心里再好,也比不上眼前他一手教导的风墨白。
见高管家眼里满是心疼,身子也因年岁有些佝偻,风墨白终是心有不忍,端过高管家手里的鸡汤一口喝干。
然后转身朝国相府而去,高管家看着风墨白离去的方向,眼神也是柔和不已。
风墨白凭着轻功,很快的就来到了国相府偏院的屋顶,轻轻取下一块瓦砾,朝里面看去。
脸上尽是苦涩,他亦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跟莫言一般,成了这房上客。
唐晚盈不知为何,面上尽是疲态,看上去疲惫不堪,眉眼间也有些许的倦怠。
“小姐,今日京都的流言不可尽信,齐太子殿下对您情深义重,定不会这般薄情。”丫鬟扶着唐晚盈做到了藤椅上,给她斟了一杯茶,递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