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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茶摊琐事(1)

成都府路,荣州龙台镇。荣州在成都府路和梓州路之间,位置重要且水运发达,很多北上客商会以此为水运的换乘点,成都府路的大部分南下销售的商品会在此下船换成陆运。

因为这样的话,只需要几百里的陆运就可以达到资州的盘石码头,盘石镇的盘石码头是西川重要的码头之一,在这里有船直接前往广南两路和福建路,在那里还能换海船出海,或者走大运河前往汴京等地。

要是从大宋地图上看,这条路似乎是绕远了一点,其实不然。如果从成都府路的水路一路过嘉州、戎州、泸州直到广南西路,这沿途多高崖险滩、水流湍急,商船多有在此遇险。

可要是从眉州不前往嘉州,只需在河汊口一转向东南河道,这里水流较缓,还可直接到达荣州。而荣州到资州一路上都是平坦大道,久而久之这条路成了热门的商道。

成都的美酒醇厚绵长、蜀锦做工精巧堪称一绝,还有漆器、陶瓷、竹器、川穹、川莲、川贝等中药材乃至蜀中的竹子都是备受推崇的商品。

自从八贤王担任西川安抚使之后,这里面又多了红茶、岩茶、绿茶、盐巴这些商品,有八贤王开出的盐茶路引,商人们可以理直气壮的携带这些‘违禁品’了。

荣州作为一个大的中转站,这里的很多村镇早早转型成了商业性村镇,大部分百姓靠运送货物、开酒肆榻房为生,沿途道路上小饭馆、茶摊更是遍地都是。

曾有当地人自豪的说过,只要进入了荣州地界,你就不用怕错过了宿头!这一路上只要有钱,是饿不着你渴不着你。虽然有些夸张,不过也说明了荣州服务业的发达。

秦老汉的茶摊在这条路上是一个很小的茶摊,小到什么规模呢?百人以上的商队都不屑于在这种茶摊上歇脚,这种小茶摊支个芦棚就能开,每天接待一些小商队或是路人,日子虽然有些清苦,但好歹衣食无忧。

这天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打清晨开始,这一路上过去了七八支百人商队,这百人以上的商队,秦老汉是想都不敢想,可这眼瞅着天就要晌午了,才有七八个人在此歇脚,想着后面小屋里的卤肉,秦老汉倒有些犯愁了。

正发愁呢,路上一阵马蹄响,秦老汉赶忙把白手巾往肩膀上一搭站在外面迎客,这队一行有十来人,全都骑着矮小的川马,带的行囊也不多。

秦老汉这茶摊开了有几年了,每天迎来送往,这双眼睛可是识货,这打扮准是什么公子哥出来游历,公子哥好啊,只要伺候的好,舍得花钱。

秦老汉见来人放慢了马速,“这位公子,各位爷,暂且歇歇脚。这出门在外的,能有啥急事,累坏了身子骨可不值得,小老儿这里有上等的好茶,也加了香料的高末儿,还有新卤的肉,刚摘得果,草料也是足足的,保证亏我不亏心,各位里面请!”

秦老汉这番话说得是既利落又抑扬顿挫,当先的公子哥扑哧一笑,“这老汉到会做买卖儿,像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正好大家也累了吧,就在这歇歇脚、吃点东西。”

秦老汉忙前忙后的伺候着,还好这些马匹有随从将其系在木桩上,省去了秦老汉不少麻烦。公子哥和一名书生、两名精壮的随从坐在一起,“这位公子要吃些什么?小老儿屋里有新卤的肉,再弄一些果蔬可好?”

公子哥微微一笑,“有劳老人家了,这桌来点新鲜的果蔬,茶随便沏点就是了,给他们几桌切点卤肉,还有什么吃的也上来吧。”

“好嘞,您瞧好吧,小老儿绝对让您满意。”

随从们都带着面饼,面饼就着大块的卤肉,还有大碗的高末儿,吃的倒也痛快,秦老汉伺候完各位,抱着几捆草料喂马,又给马饮上水。

黑脸的随从啃了几个果子,随手把果子往桌子上一扔,“这帮小子这吃相倒把洒家的馋虫勾起来了,公子,让我点个吃食可好,打不了我出钱。”

书生笑道,“跟着公子出门还能饿着你不成?”书生说着招呼秦老汉,“老人家,我们再点点东西。”

秦老汉一直在一旁支楞耳朵听着呢,闻言立刻跑过来,“这位爷,还要点什么?”

黑脸汉子放下茶碗,“是洒家要点东西,你应该问洒家才对!”

“哎呦,这位爷,小老儿上了岁数有些耳背,您原谅则个,您要点什么?”

“都有什么卤肉,大块的只管上,少不了你的银子。这茶,洒家喝不惯,”黑脸汉子咽了一下唾沫,“给洒家换他们喝的那种就是了。”

公子哥摇摇头,“老人家,有酒没有,挑好酒,打两角酒给他吃。”

“好嘞,卤肉给您切一斤,后面锅上小火煨着点鹿肉,也给您上一点,两角好酒,这样如何?”

“快去切来,少时一并算给你!”黑脸汉子打发秦老汉赶紧去准备,“还是公子好,洒家这些天没吃酒,只觉着浑身没有力气,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公子哥笑道,“你呀,就是无酒不欢,这天天东奔西走的,怕你吃酒误事,看看人家韩滔,什么事都没有。”

黑脸汉子颇为不屑,“他,他祖上是汉末韩馥,名门之后,洒家可不跟他比。”

韩滔笑道,“鲁大哥严重了,我乃是公子的马前小卒,哪里能跟鲁大哥相比。”鲁达这才微微点头,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

秦老汉手脚利落,不一会就把酒肉端了上来,鲁达性子急,端起一碗就喝了进去,“噗!呸!老头你就拿着破玩意坑骗洒家,信不信洒家把你这棚子拆了!”

韩滔自己倒了一碗浅尝了一下,“老人家,这酒里你掺了多少水?这淡淡的哪还有酒味,快换了好酒斟上来。”

秦老汉正在外面忙活,听两人这么一说赶忙跑进来,“两位爷、两位爷,别生气,这真是小老儿这里最好的酒了,不敢欺瞒贵客。”

黑脸汉子瞪着眼睛,“你这也叫酒,这里面掺了多少水,黑心的老杀才,你以为洒家是吃素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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