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二）
韩有对道：‘我这会儿困，管前面干什么？’跨过一条腿横做马背，把头枕在马哈尔胸上，闭目道：‘可以了，我睡我的，你走你的。’
马哈尔笑笑，放缓了脚程。
过了午时，终于见到一处村落。村中竟还有一个客栈，马哈尔熟门熟路，到了近前，拍拍怀里的可人。道：‘夫人，我们休息下，打个尖再赶路。’
韩有对伸伸腰，抬首道：‘快到了吗？’
马哈尔道：‘还没，明个才能到，我们先打尖。’跳下马背，张臂接韩有对下马。手下把马牵过一边。
二人先行进了客栈，一个三十出头的葛衣蒙人走了过来，连声道：‘小王子驾到，有失远迎。’
马哈尔爽朗一笑，道：‘无妨，本王偕夫人四处转转。你弄点吃食给我们，把马也喂下。’
掌柜应诺道：‘好哩！’连跑带颠下去安排妥贴。
时间不大，酒菜罗至，众人分两桌坐下。掌柜的又过来布菜。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马哈尔道：‘掌柜的，尊夫人呢？以往不是尊夫人招呼客人吗？’
掌柜闻言叹口气，道：‘有劳小王子动问，小的夫人，有孕了。’
马哈尔笑道：‘哦！那是喜事啊！为何掌拒的愁眉苦脸啊！’
掌柜的苦笑道：‘本来是喜事，也请了好多大夫诊断过。可不知怎的，怀了一年多了，肚大如罗，可就是不见动静。’
马哈尔道：‘这么奇怪，难道是个怪胎?’
掌柜的道：‘小王子说笑了，现如今，我也是一愁莫展。’
马哈尔看看韩有对，韩有对道：‘能否请尊夫人出来，我看看。’
掌柜的喜道：‘原来夫人还会看病，我这就去叫内子。’掌柜的进了里间，俄尔领差一个挺着大肚的妇人过来。那妇人生得甚好，白净面皮鹅蛋脸。
掌柜夫人躬身一礼，道：‘奴家见过小王子与王妃。’
韩有对见她文质杉杉，清隽秀丽的样子，不由心生欢喜。一时起了怜惜之意，站起身道：‘夫人身子不便，不必施礼，我们这边来。’
二人坐到另一边桌的桌边。韩有对伸手切脉，神色愈见凝重，掌柜的道：‘夫人，我内子她？’
良久，韩有对摇头叹道：‘庸医误人，一至于厮！’
掌柜的忙道：‘这话怎么说的。’
韩有对道：‘谁说尊夫人有孕的。’
掌柜的一怔，道：‘难道不是吗？’
韩有对道：‘尊夫人里面长了个东西，本来小的时候，可以打掉它，可如今，长这么大，就真真难办了。’
掌柜急忙道：‘那怎么办才好，请夫人想办法，救救我内子。’
掌柜夫人徐徐道：‘我心匪石，不可移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夫君，人生自古谁无死?大不了为妻先到酒泉之下候着您就是。来亦不须欢，去亦不需悲。’
韩有对闻言诧道：‘你是汉人？’
掌柜夫人一怔，道：‘回王妃的话，正是。我家掌柜的汉话，也是奴婢教的。’
韩有对道：‘那尔等是如何配在一起的。’
:掌柜夫人道：‘奴家原是商贾之女，随家父经商，往来于河西。前几年，有一次经商。我们商队经过一片沙漠时，竟然遇上沙匪。财物被洗劫一空。家父及同行的仆众，全都死于非命。幸好掌柜的跟他的朋友途经沙漠，把奴家救了。奴家没地可去，日久生情，便嫁与掌柜为妻了。’
韩有对道：‘往往患难见真情，这是你们的缘份。’
掌柜的道：‘夫人，我家娘子到底什么病？该如何医冶那?’
韩有对道：‘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开膛破肚，把腹内毒瘤取出。’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马哈尔道：‘开膛破肚？这人岂还能活。比起刮骨疗伤，更让人心惊。她一个弱女子如何受得了。’
韩有对道：‘所有才要她们自己决定。不治，三个月后，掌柜夫人也会下治身亡。治，我也只有一半的把握。还是靠了止痛的海洋之心与止血的草原之珠之力。若师傅在。或许还有八九成的把握。治与不治，你们还是商量好了再回复我吧！’
掌柜的如五雷轰顶，着自己的内子道：‘夫人是说，我家娘子，只有三月之寿了。’
韩有对道：‘不错，你夫人是否近来时常发作，胀肚，阵痛欲来欲烈。’
掌柜夫人道：‘一点都不错。王妃，掌柜的，生死各安天命，就劳烦神医王妃施术吧！’
掌柜哽咽道：‘就依娘子，我想老天会善待我们。毕竟，它己让我们相依相伴了十年。’
:韩有对道：‘如此，本妃明日再施术，今日你们好好聚聚，明朝，也许就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生离死别。’
掌柜躬身道：‘多谢王妃为我们耽搁行程。’
韩有对道：‘无妨，山水虽乐，亦不及救人之乐。毕竟人命关天。若医好了，是你们的造化。’
掌柜的躬身道：‘托王爷王妃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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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掌柜安排好客房，众人宿在客栈里。
韩有对洗手焚香，默祷：各位过路神明，保佑对儿施术成功，保佑掌柜夫妇平安无事，渡过此劫。
马哈尔过来，榄着她的香肩道：‘夫妇，早点歇着吧！’
韩有对叹道：‘:为什么月要有阴晴圆缺?人要有悲欢离合。’
马哈尔道：‘悲欢离合总关情。夫人放心，本王今生今世都不会离开你。本王不但要为你打出一片天下，还要你当皇后，太后。’
韩有对大嗔，道：‘谁要当太后，我才不要。’
马哈尔呵呵一笑，道：‘好，本王一定好好陪你。不会让你当寡妇。’将她往怀里搂了搂。
韩有对沉声道：‘明日对儿要施术，今日要洗手净心，你同他们睡去。’
马哈尔道：‘本王晓得，本王今日不碰你，只静静地陪着你，好不好。’
韩有对沉声道：‘出去，你在我静不心。你忍得，我还受不了你这无赖。’
马哈尔摊了下双手，只得出了房，另寻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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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用过早膳，掌柜夫妇也下了楼来。掌柜的道：‘见过小王爷王妃。小人夫妇己做好万全之备，生死各安天命。’
马哈尔看看韩有对，韩有对道：‘好，掌柜的给我备好一盆热水，一壶烈酒，一个烛台。’
掌柜的应声去备物什。韩有对道：‘夫人坐下歇会心，咱们一会儿上楼，找个干净房间施术。对了，晨间没有进食吧!’
掌柜夫人应声坐下道：‘没有进食。想吃的，昨个己然食过。多谢王爷王妃。’
一柱香的功夫，物什一应备齐，众人上楼，韩有对与掌柜夫人留于房中。马哈尔与掌柜留于房外。
屋中一片寂静，屋外仿若过了千百年，掌柜额上，手上已沁出汗珠。
二个时辰后，终于房门开了，韩有对一身疲惫地走了出来。掌柜的忙道：‘王妃，内子她？’
韩有对道：‘放心，尊夫人无碍，只是再过两个时辰，令夫人的麻药劲过了，就能醒了。再给她吃些流食。小心不要动了伤口。三日后再下地。多食些肉汤鱼汤，补允体力。屋中桌上的肉瘤，就是取出的毒瘤。屋里肮脏的，你们收拾下吧!’掌柜千恩万谢后进屋去了。
马哈尔笑道：‘夫人真历害，生死人，肉白骨，也不过如此吧!’伸袖擦她额上汗珠。
韩有对笑笑道：‘还不是亏了小王子的止血神器，草原之珠。’
马哈尔道：‘宝刀赠侠士，胭脂赠美人。宝珠吗？自然要赠神医爱妃。’
韩有对嗔恚道：‘怎么，我不是美人吗？’
马哈尔忙道：‘是，本王的月神娘娘，怎会不是美人呢？’
韩有对莞尔一笑，马哈尔搂着她的肩道：‘爱妃，本王好好犒劳你一顿。再好好休息下。明日我们再游张掖，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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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马哈尔一行人辞别掌柜，驰向张掖，先看了大佛寺木塔寺马蹄寺，最后到了敦煌。
千奇百怪的地貌，令人叹为观止。马哈尔对韩有对道：‘爱妃，怎么样？比起江南不差分豪吧！’
韩有对叹息道：‘大自然的鬼斧神功。前人的匠心，真的是太历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