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它是沱水河君的小舅子。”河神长叹了口气。
额。我竟无言以对。
河神沉默了许久，接着说道：“那老鼋乃是这玄水河中修炼之灵物，据上一任河神说，已寿五百余年，经多年修炼，目前已是灵仙境界，说不得什么时候便要渡劫飞升成为飞仙。加之，它姐姐嫁给了沱水河君，沱水河君掌管沱水一千四百多里水域，是我顶头上司，我怎惹得起！”
老鼋的姐姐就是母鼋，这沱水河神口味是重！
河神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所想，说道：“沱水河君是修炼几千年的灵龟得道。”
河神接着语气沉重道：“这老鼋喜食人肉，以前过往船只但凡被它遇见，都逃脱不了船翻人死，被老鼋吞噬的下场。还是近几十年人类科技发达了，它才有所收敛，不敢明目张胆现身攻击人类。不过偷偷吃些河中游泳的人，它还是敢的。一年下来，也得害死十多人。”
说着，河神的声音陡然间高了一倍：“作为解厄洞阴大帝座下，水德星君座下，长江江神座下，沱水河君亲自敕封的玄水河河神！维持玄水河平安是我的职责，所以……”
“所以，你就天天拿根竹竿，赶鱼供奉它？”
“……只有把他喂饱，过往船只才能免于灾祸！”河神语气里充满了悲天悯人之意。
我听了河神的话，几乎就要对他肃然起敬：“那么，这样有用吗？”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河神正色道：“它似乎觉得，还是人肉比鱼肉好吃！”
我无奈道：“孟子云‘威武不能屈’，张叔，你作为河神更应该担负自己的责任，除掉那老鼋，保境安民！”
我的话一出口，吓得河神一哆嗦，扭捏了许久，说出了真相：“我打不过它……”
我无奈道：“可是，你是河神！”
“我确实是河神，不过当河神之前不过是民国时候一个教书先生。靠着生前与人为善积累的点点功德才当上这河神。这玄水河是小河，世人无祭拜玄水河神的传统，一年下来也得不到什么香火愿力。我此刻最多算个空有职位在身的草头神，修炼境界连神明都算不上，怎么和老鼋斗？”说出了实话，河神一脸落寞：“至于赶鱼喂它，希望它吃饱便不再为祸，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我又是长叹一口气：“那你去沱水河神那告它呗？”
河神一脸戏虐的看着我：“早就告诉你它是沱水河君的小舅子了，这有用么？”
“好吧……”我无奈一笑：“那你去长江江神那里去告，不行就找水德星君，再不行就找那个解厄洞阴大帝……”
河神依然一脸戏虐的看着我，一副“还是你太年轻”的表情。
我无语了：“好吧，那你们有没有‘纪委’什么的，你可以投匿名信……”
河神长叹了一口气：“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好吧，又开始拽文了。
细细想来，我也有些明白河神的难处了，它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玄水河河神。
我知道，这玄水河只是沱水的一条支流。确切的说，只是沱水一条小支流其中一段的名字，所以河神才会说30里的数目。他这官职，在人间最多算个居委会负责人。而沱水，长700多公里，是长江上游一条著名支流，再怎么说，那个沱水河君也得算个地级市市长吧。
玄水河河神哪惹得起那个沱水河君的小舅子！
更何况，我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移动都费力气的淹死鬼，本就朝不保夕，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样又过了十余日，我每天浑浑噩噩的配合河神为那老鼋赶鱼。空了便和河神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再不就是静坐在河底，慢慢积蓄精神力。然后就是每日三次承受溺死之苦。虽然难受，但他也硬挺了过来。
不过就是有一点，作为孤魂野鬼，我已经不困不饿，但总是感觉全身很难提起一丝力气。为起河神原因，才知归根结底还是香火愿力。
除孤魂野鬼没人管外，其他人死后一般都能有三朋四友供奉祭拜，所燃烧的香烛、纸钱便是香火。香火对鬼魂来说，便如同人之于食物。没有香火供奉的都饿鬼、穷鬼，哪有力气？而愿力则更为重要，所谓愿力，是凡人对鬼神的信仰，信仰的人越多，信仰越是坚定纯洁，那鬼神可以用于修炼的愿力则越丰厚。
愿力积攒得越多，境界越高，鬼神的实力就越强。
听河神说，愿力可以强化自身体质，乃至进化成实体。同时，还可运用愿力变化任意东西，释放能量攻击，操纵别人行动等等。当然，愿力的收集比香火更加困难。即便河神，因为没有愿力的原因，也是个空有神职没有神力的草头神而已。
说道此处，河神忍不住长叹一声：“其实，当年我玄水河也是有河神庙的，周遭百姓都有定期祭拜的习惯。”
眼见河神落寞的表情，我问明缘由。
原来，一开始百姓们还是虔诚的祭拜河神庙，寻求风调雨顺，水旱不侵。但是自从那老鼋作乱，玄水河周边百姓民不聊生，大家在河神庙许愿，请上一任河神除去老鼋。可惜，上一任河神并非老鼋对手，大家见祭拜河神庙没有作用，便不再信仰河神。再后来，河神庙也就荒废不再了。再到了现代，拜玉皇大帝的都少了，更别说河神了。
“科技发展害死神啊！”河神长叹了一口气。
“归根结底，还是要除去那个老乌龟！”我长叹了一口气。
当然，河神很配合的打了个哆嗦。
说实话，这老鼋实力还是非常强悍的，河神早便说过，它已经500年修炼，达到了灵仙阶段。等渡劫飞升，便可幻化人形，一飞冲天。
转眼，又过了十余日，这天，我正帮河神赶鱼，将要到那老鼋洞口。突然，那老鼋的头从洞中探了出来，只吓得我和河神一激灵。
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河神依然一脸谄媚：“上仙？”
那老鼋沉重道：“老张，我在这玄水河修炼已五百二十三年了。”
这是要告别了？我心中一喜。
河神也是一脸疑惑。
老鼋继续道：“想当年，我还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龟……”
这是要怀旧？
“近日修炼，我感觉渡劫飞升之期将至，就是这两天了。最近几日如果只吃鱼虾，实难保持最佳状态！”老鼋血红的眼睛发出了摄入的光芒。
“上仙有何吩咐？”河神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我的心里也是咯噔一响，这东西难道想吃人？
“你和这水鬼设法给我引几个活人来享用！”老鼋道。
“上仙！”河神的脸都绿了：“我乃这玄水河河神，怎可……”
“你不去？”老鼋的声音陡然加重。
“我……我……”河神的声音已经战抖：“可现在还是冬季，哪有游泳的人？”
“笨蛋！”老鼋骂道：“你使点小法术，把河边落单路人引入河中，水鬼再把他拖入水中不就成了？这样水鬼可找到替身，你也不沾因果，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河神还是不敢答应。
“你不去，只有我亲自去了！我半夜血洗一个河边村子，料想人们也查不到我身上来！”老鼋发出狰狞的笑声。
“别！”
“别！”
我几乎和河神同时开口阻止，引来了河神和老鼋异样的眼神。它们怎么知道，林可儿家正住在河边，这个险我可不敢冒。
“你们两同去，明天太阳落山之前，我要见到你们的成果！不然……”伴随着狰狞笑声，老鼋重新返回了洞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