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云雪衣能否回到塔界的关键在于灵兽,它的态度很重要。
云雪衣不清楚灵兽是否明白自己救了它的性命,但他希望灵兽明白,并能因此对自己友善一些。他必须想方设法让灵兽觉得自己是它的同伴,而不是果腹的食物。
只可惜,他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什么太好的办法。
这些年里,人们在畏惧灵兽力量的同时,也曾多次尝试过驯养灵兽,试图将这种力量变成自己的武器。
但是都失败了。
即使是幼年的灵兽,都对人类抱有极大的攻击性,就算将其强行养至成年,也完全没有被驯化的迹象。久而久之,再没有人尝试此事。
所以,虽然云雪衣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却无从下手,毕竟他要做的事可以说是试图驯化一只野生的成年灵兽。
焦虑不断在云雪衣心中滋生,让他越来越觉烦闷,右手无意识地抓揉着灵兽腹间的软毛。
“毛茸茸的摸起来还挺舒服。”云雪衣发现这似乎能减轻自己的压力,于是左手也加入其中。
摸得正欢时,云雪衣忽觉眼前一暗,惊而抬头,眼神正好对上一双血色的眸子。
这一瞬间,灵兽带来的压迫感让云雪衣几乎窒息,仿佛下一刻,自己就要丧命于那巨口之下!
在这生死时刻,云雪衣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一个疑问——灵兽为何能扭过身来?
灵兽脊骨的骨折处虽然经过云雪衣的处理,但由于灵兽自身庞大的体型以及周围没有适合的材料,云雪衣未能将骨折处固定。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灵兽能老实不动是再好不过,如若不然,只好在脊骨再次错位时重新矫正。
骨头不比血肉,云雪衣已经做好了长期锻炼自己接骨手艺的准备。
在云雪衣的认知中,脊骨骨折的情况下稍大的动作都会让这只灵兽感到剧痛,所以自己只要不接近它的头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如何会是现在这个状况?
再由不得他多想,灵兽已经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
左手如闪电般弹出,摸上了那块尖锐的石头,于此千钧一发之际,本能告诉他必须抢先攻击灵兽的软腹!
……
……
“啪”的一声,石块飞落在远处。
灵兽打了个哈欠,云雪衣吓丢了半条命。
当看清灵兽的动作时,他那裹挟着强烈的求生欲的一击已经由提转压,去势难止,匆忙间只得松手让石块飞出。
见灵兽转头看向石块飞落的地方,云雪衣感到有些尴尬。
正当他惊魂未定时,那巨大的兽首再次靠了过来,伸出舌头舔了舔他,而后又躺了下去。
这个略显亲昵的动作却让云雪衣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半天才反应过来,喃喃说道:“真臭。”
虽然因误会而受到了惊吓,但云雪衣却很是兴奋——他所面临的最大的问题不知为何已经解决了。
“我岂不是可能要成为第一位灵兽驯养师了!”云雪衣内心激动,刚才的些许失态都被他抛诸脑后。
看看那被自己清洗过的黑白毛发,看看那修长的身躯与四肢,看看那吐舌的可爱模样,看看那即使躺在地上也难以掩饰的凶兽气息,怎么越看它就越顺眼呐!
依着喜悦的心情,云雪衣打算给这只灵兽起名,以证明他们之间有着不错的交情。
略微思考,云雪衣便想出了一个令他满意的名字:“看你这一身漂亮的皮毛,便唤你作雪墨吧,我这可是把你当兄弟,你以后可不能再害我!”
利用名字来让自己与灵兽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云雪衣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连着对灵兽喊叫了几声,示意它以后也是一只有名有姓的兽了。
“雪墨!雪墨!叫你呢,雪墨!”
听到云雪衣的喊声,灵兽歪了歪头,不是很能理解这个人类在做什么。
见灵兽注意到了自己,云雪衣赶忙推进着自己的起名大计:“我,雪衣。”他指了指自己。“你,雪墨。”他又指了指灵兽。
灵兽挪了挪身子,姿势由侧躺变为半卧,大脑袋凑向云雪衣。虽然脸上有着茫然,但它还是努力想弄明白云雪衣的意思。
只是这实在是有些为难这只灵兽,毕竟云雪衣完全没有驯兽的经验,虽然心里做着“成为灵兽驯养师”的美梦,可也只会嘴上不断地喊着“雪墨”二字。
发现灵兽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的意思后,云雪衣也不气馁,起码他能感受得到如今灵兽对自己完全没有恶意,这才是最重要的。起名的事情,来日方长。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云雪衣除了修炼和为灵兽治疗以外,让灵兽明白“雪墨”是它的名字也成为了云雪衣需要做的一件事。
睡醒之后,伸个懒腰,然后对灵兽喊一声:“雪墨!”
修炼之后,对喜欢大白天眯着眼的灵兽喊一声:“雪墨!”
准备给它治疗前,也要唤它一声,让它有个心理准备。
无时无刻,只要云雪衣想叫了就会叫一声,无聊时也会叫一声,每每看着灵兽有被吓到或是其它的反应,都会让他感到开心。
如此两天下来,灵兽已经会回应每一声“雪墨”。只是偶尔云雪衣自言自语时它也会瞪着眼睛看着云雪衣,倒是让他不确定灵兽是否只是对他的声音有反应。
不过在这两天里云雪衣感觉心情很是舒畅。
也许是因为灵兽的伤势马上就要痊愈,也许是因为灵兽很配合治疗,又也许是因为灵兽身上的毛发摸揉起来太过舒服,总之云雪衣感觉一切都慢慢好起来了,心中的压力与阴霾都已散去许多。
而这几日的相处,让云雪衣对这只灵兽改观了不少,心中原本对它的恨意也悄然消失。
本来救治灵兽实为形势所迫,对于这个让自己落到如此地步的罪魁祸首他很难生出什么医者的怜悯之心,不仅如此,他还要冒着随时被吃掉的风险,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的。
相处之后,云雪衣发觉这只灵兽很是聪慧,完全不似人们认知中嗜血蠢笨的形象。
它能分辨出云雪衣是在为它治疗而不是要伤它性命,在软腹遭受伤害时不攻击云雪衣;想起身活动时在云雪衣的阻止下它会重新趴卧回地上;翻身时会小心避免压到靠着它小憩的“小个子”。
而且有一次,云雪衣在吃果子的时候灵兽凑了过来,看样子是想吃上几个。云雪衣考虑到它脏腑还未痊愈,就没有给它。灵兽居然也没有闹!
云雪衣知道对于野兽来说,吃是头等大事,所以当时心里也是毛毛的,只是没想到这灵兽竟这般乖巧!
就仿佛一名谨遵医嘱的患者,这只灵兽让云雪衣感觉到了它对自己的信赖。
这种感觉可太舒服了!
于是不知不觉中,云雪衣真的将它当成了伙伴。每次喊“雪墨”时,灵兽那带着些许茫然的表情都会让云雪衣感到由衷的开心。
待到云雪衣为灵兽治疗后的第五天,它除了还有些虚弱以外,身体已经完全康复。这等恢复速度,云雪衣只能感叹。
灵兽康复了以后,云雪衣开始给它喂食采集来的水果。灵兽还挑的很,这种情况下都只吃其中的一两种。
等到灵兽吃得满意后,他将怀中的果实放到一旁,走到它的身侧,喊了声“雪墨”,引得它扭过头来。
举起手臂勉强拍了拍灵兽的背,云雪衣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刚才轻拍的地方,有些紧张灵兽会有怎样的反应。
灵兽聪慧,大多数情况下能从云雪衣的动作中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也亏是如此,不然云雪衣可能早就丢了小命。
所以云雪衣并不担心灵兽无法理解自己的意思,只怕它因为自身骄傲不愿成为坐骑,那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好在灵兽没有让他失望,扭过身来舔了舔他,大脑袋拱了拱,示意他可以坐上去。
“好!”
云雪衣心中欢喜,稍退几步,一个助跑便跃上了灵兽的背部,随意的指了一个方向大声喊道:“驾!”
灵兽无法理解云雪衣口中所喊的字的意思,朝他指的地方看了过去。
云雪衣有些尴尬,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得意忘形。
于是他只好老老实实的从灵兽背上爬下来,一步一步的引导它。
一个时辰后,云雪衣骑着灵兽从林中走出,看着眼前蔚蓝无际的大海,心中再没有绝望。
“现在的我何处去不得?”云雪衣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终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放声大笑!
胯下的灵兽仿佛也受到了他情绪的感染,仰头长啸!
少顷,笑声与啸声皆止,云雪衣俯下身,轻抚灵兽。待到他一指指出,灵兽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了无边大海!
“噗!”
“你怎么不飞啊?!”紧紧趴在灵兽背上的云雪衣如是说道,口中还含着些海水。
“呜呜呜呜呜。”大半身子没入海中的雪墨如是回答道,口中还咬着一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