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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通玄之目

吕进是临安城巡抚衙门的一名捕头,专司治安巡守、缉拿要犯之职。

这个官职并不大,说起来连品阶都没有。但胜在安稳悠闲,每日只需按时点卯,在特定几条街道巡视一番即可。

另外,他手底下还有七八名衙役配与。日子久了,七八名汉子便称兄道弟起来,都尊吕进为大哥。平日里巡视完了,常去酒楼茶舍等市井之地快活,便是油水少了一些,也颇为自在。

吕进出生并非什么名门望族,武道天资也是差得一塌糊涂。至于读圣贤书什么的,更是一看便头疼,着实念不下去。

本来以他这等状况只能混个苦力差事,但还好他爹在临安城城主府当值文官,说起来地位比巡抚衙门的总司高那么一点。

也亏他爹替他上下打点,四处求情,方才为其捞到这么一个好差事。否则便是排队,也轮不到他来坐。

在临安城,吕家不过是一普普通通的家族,连世家都算不上。一家上下包括奴役丫鬟近数十口人,而现任家主便是吕进那在城主府当差的爹。

不过,吕家当年也有颇为风光之时。据族典记载,在前朝之时,吕家乃是某一城的第一世家,底蕴深厚,堪称世家大族。

但后来吕家遭遇战乱之变,一个大族因此崩溃分散,一夜之间烟消云散。只余一部分主脉之人颠沛流离,最后逃迁至此,方才安家落户。

而在临安城传承数百年,期间还是遇到过数此天灾人祸。好歹好说,香火不曾断绝,堪堪传承至今,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如日中天的吕家了。

不过,即便是遭受了数次大灾大难,吕家仍是挺过来了。而且,吕家从数百年前开始,在主脉之中口口相传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吕家在几百年前,曾出过一名修士!

当然,在那些愚昧无知的闲人口中,也被称为仙人。

当年,那名修士先祖离去之时,曾在吕家留下了一些宝物。

这数百年来,有数次家族生死存亡之际,使用那位修士先祖所留之物化险为夷,方能传承至今。当然,这无数代传承下来,还是遗失了不少东西。到如今,所存的宝物已然寥寥无几。

便是如此,吕进也知晓不少关于修士之事。比如所谓的仙人便是修士,修士也是从凡人开始修炼,而能否修仙取决于灵根资质,修士也有强有弱......等等这般普通人不知晓的秘辛,他们吕家主脉之人却能从祖典而知。

据族书记载,他们吕家当年那位修士,身怀名为通玄灵体的天等灵根,被一名大能收入门下,踏上修仙之路。而这位先祖修为有成之后,回来过一次,在吕家留下一些宝物与手书后,便离去了。

那先祖说,因为通玄之体颇为玄妙,后代吕家之人有可能会觉醒一种名为通玄之目的异体。怀有通玄之目的人若是有灵根,那修仙便能事半功倍,有造化之功。

而若是没有灵根,则也能有异于常人之处。如可看清天地灵物,可辨别修士身份......

虽是如此,但也颇为危险。遇上一些冷酷无情之辈,极有可能会被盯上,将通玄之目生生强行夺舍。被强夺宿主,则会心脉俱裂而亡。

被夺之人若不是心甘情愿,即便是被强行夺取,通玄之目威能只余不足两成。但有胜于无,在诸多修士眼中,身怀通玄之目的凡人便是香饽饽,有如待宰羔羊一般,任君采撷。

好在通玄之目只要不是宿主自己开口,寻常修士是难以发觉的,倒也大大降低了沦为鱼肉的风险。

正是因为此故,吕家那位先祖还留下了一颗石珠与一本数百年不腐的古书。石珠用于测试是否有灵根,那本古书则记载了一门可修炼到一定境界的功法。

然而,数百年过去,身怀通玄之目的族人虽出了几个,但都没有灵根,反而要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否则,一不小心,便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吕进在知晓自己吕家竟有如此惊天的传承之时,也兴奋不已,幻想过能成为一名飞天遁地的修士,让无数凡人为之颤抖折服。

不过很可惜,吕家族人在八岁之时都会被秘密带至祖堂测试一番,他们这一代也没有身怀灵根之人。倒是他姐姐,居然也觉醒了通玄之目。虽不能修炼,但也让吕进羡慕不已。

说起家姊吕素云,可谓是吕家的骄傲,也是吕进最为崇敬之人。

吕素云从小便在武道中表现出惊人资质,习武短短四五年,便踏至外劲大成。而后,更是在不到十六岁时,便成为了一名暗劲期的武者。尔后还被选入李家,如今已是甲阶弟子,离暗劲后期不过一步之遥。

在武道天资光环之下,她身怀通玄之目的事,倒显得微不足道了。毕竟,通玄之目的宿主若是不能修炼,只是一介凡人罢了。

相比族人对于姐姐的武道天资的感叹,吕进更看重家姊身怀通玄之目这点。在其看来,能怀此异体,便是没有灵根也是天选之人,又岂是那等凡夫俗子能比及的?

是以在吕进看来,家姊乃是仙珠蒙尘,可惜了通玄之目这等异体,却不能修炼。即便如此,吕素云仍是吕进心中的骄傲,一直以来仰望敬服的存在。

这一日,吕进与那几名衙役点完今日的卯,正打算回家之时。其中一名络腮胡子的大汉凑近吕进身旁,面带谄笑,胡里胡气地说道:“吕捕头,今日去聚贤庄喝两杯如何?”

吕进扫了他一眼,暗道这厮倒是懂规矩。虽刚来不过一个月,却如此上道,值得栽培。

他干咳一声,做出一副颇为为难的模样,“这可使不得,怎能让你破费呢?”

“要得要得,俺家姐姐前几日刚嫁了个好去处,便是东兆街的那位铜掌柜。俺这个姐夫出手阔绰,不但给了俺家六百五十两纹银作彩礼,还私下与我十两银子见面礼哩。”

络腮大汉挠着头,憨厚一笑,随即抖了抖怀中的钱袋子,一阵悦耳的碎银撞击之声,让一众衙役看向大汉的目光也酸溜溜的,暗道自家咋就没有一个俊俏的姐姐呢。

“你的意思是......”吕进犹自矜持,摸了摸带着胡渣的下巴,沉声问道。

络腮大汉又糙又厚的手掌一拍胸口,钱袋子内哗哗作响。

“吕捕头,各位兄弟们,不如赏俺牛老二的脸,一同去喝个痛快。如今俺家有个银子使不完的亲家,日后不愁没钱花哩!”

吕进只好“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但还是客气地说道,“今日牛二兄弟做东,我等也就不婆婆妈妈了。这账记着,日后大家伙还得敬回他,明白不?”

众衙役自是一阵欢呼,喜不自禁,围着吕进与络腮大汉一阵哧溜恭维。让牛二不由有些飘飘然,原本些许肉痛之感顿时大减,胸中涌起豪迈之气。

小半个时辰后,吕进与七八个便服衙役已在一处酒楼之内。众人围着一张八仙桌,其上满席菜肴,海碗一溜儿摆着。

“诸位客官,您要的仙人醉!”一名长相机灵的小二捧着一瓮好酒,堆着笑容将其放在八仙桌上。

“来,满上,俺倒要尝尝这一两银子一坛的酒是啥滋味!”

“啧啧,这酒真香,不愧为仙人醉,闻得老子哈喇子都就出来了。”

“吕捕头,来,俺牛老二敬你。打今个儿起在您手下当差,日后就仰仗您了。”

“好说好说,诸位弟兄们,一起干了!”

两刻钟过后,众人已经喝得横七竖八,双眼惺忪,但嘴里犹自叨唠着没醉再喝。

“牛二,你可真是有个好姐姐,平白捡了个好姐夫啊。”

“唉,可惜咱家就咱一根独苗,攀不上什么好亲家了。”

吕进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打了个酒嗝,将手中的海碗啪地一声哐在八仙桌上,强自睁了睁迷糊的双眼,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拖着长音沉声说道,“你们这些人的姐姐与我家姊比,连根毛都算不上!”

“吕捕头,这话咱就不爱听了,凭啥这般说?”也是酒壮怂人胆,其中一名汉子不服气地翻了翻眼,醉眼迷离。

“哼......凡夫俗子。我家阿姊,可是身怀通玄之目!这可是仙人都梦寐以求的,你们知道个屁啊。呕......”

说着说着,吕进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在一旁吐了个稀里哗啦。

“哎,吕捕头你今日酒量不行啊。”

“来,哥几个搭把手,扶吕捕头去洗把脸。”

于是几名醉意不深的汉子甩了甩有几分昏沉的头,随即架起晕七竖八的吕进,往楼下后院而去。

吕进半眯着眼,脸颊通红,耳朵发烫,看样子已经喝高了。但即便如此,他口中还是喃喃自语,“通玄之目,我家阿姊岂是那等胭脂俗粉能比的......”

搀扶着他的几名汉子只好苦笑着点头应是,一边架着他一边从楼梯而下。

“家姊......通玄之目......”

几人拨开围帐,架着口中念念有词的吕进,往酒楼后院而去时,却不曾注意到,在不远处一名独自饮酒的黄袍青年兀然抬头,神色古怪地盯着吕进的背影,目光中闪过一丝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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