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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没有伞的孩子只能用力奔跑

沈熠从来不相信所谓的水逆,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最近的确有点背。

得知自己因为没有跟总经理请假而被公司开除之后,她先是愤怒的想要去讨回一个公道。几分钟之后接到医院打来的催款电话,她立马就认怂的收回了脚步。

来到医院见过主治医生,除了催她赶紧交钱之外,沈熠并没有见到多年未曾蒙面的爸爸。

因为沈父现在还躺在ICU里昏迷不醒,就连沈熠也不被允许进入探望。

工地那边的工头老徐除了入院时交了三万块钱之外,这两天连个人影都不见。算算家底,她咬牙拿着信用卡去了缴费处,然后再坐了公交车去附近的图书馆查阅相关的工伤劳动法律等条文细则。

等她抄满了几页纸再抬头时,一看窗外早就黑透了。到达江城时沈熠在工头老徐的带领下去了爸爸的宿舍,那是一处离工地比较近的简易工程房,但离市区有些偏远。

而且那一带很早就没了公交车,于是她背上背包一路小跑,没想到才到图书馆楼下就下起雨来。

顾芳菲这会儿正好将车停在路边,打完电话之后一抬眼,就见穿着T恤牛仔裤的沈熠忽然冲入了雨帘之中。

“没带伞,怎么不避一下雨再走?”

顾芳菲摇头,开车徐徐跟上,到了近前看见跑了一路的沈熠正气喘如牛毫无形象的站在公交车站外头,两手叉腰抬头看天。

“沈小姐您好,我是顾芳菲。能不能耽误您一点时间,请上车来我们聊一会。”

因为错过了末班车,沈熠这会儿正在四十五度角仰天扼腕长叹。

见顾芳菲开着豪车靠前来自报家门,她忽然回过神来,这是星辰的老板娘啊!她找上门来,难道是为了自己打了她未婚夫的那一巴掌?

但很快,想到自己那台被贺司南摔烂屏幕的手机,她立马就点了点头:“上车就上车,你要聊什么都好,我就一句话,我对打贺司南那一巴掌绝不后悔,也绝不道歉。”

顾芳菲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由失笑,觉得这女孩实在是可爱的紧。

随后抽出一张抽纸递给刚上车来的沈熠,柔声道:“看你都淋湿了,要不去我办公室那边?正好前几天我设计了一件改良的旗袍,看着应该正合你的身材。”

沈熠有些被动的接过抽纸,使劲的运转着自己本来也不算轴的脑子,心想这不对啊!电视里小说里都不是这么安排情节的呀,不是说情敌见面必须先来一番互喷口水,再来一轮撕逼扯头发大战吗?

虽然自己是稀里糊涂被小三了,但是这位顾大小姐怎么会温柔的就跟仙女一样,搞得自己都要接不上词了……

就这样,被淋成落汤鸡的沈熠稀里糊涂的上了顾芳菲的车,又一脸懵逼的来到了她位于星辰名品店二楼的那间巨大的办公室。

顾芳菲进门就给沈熠倒了一杯温水,又剪开了一包古法制作的生姜红糖倒进去,道:“你先坐一会,我去找一下那件衣服。”

沈熠接过姜茶,四下打量着这间即使费劲捂着良心也没法不称赞雅致的办公室。

看得出来顾芳菲是很喜欢这种简单的中式风格的,整间办公室面积很大,约有一百来个平米。家具统一用的黄花梨,墙纸贴的米色素暗纹。各个区域巧妙的用屏风和书架以及多宝橱隔开来,内里的陈设极为简单,唯一称得上奢华的就是脚下铺着的素色淡杏羊毛地毯,一口热姜茶喝下去之后,沈熠左右张望一番,试探性的把脚从拖鞋里移出来,才刚踩上去就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真是个好地方,自己做梦都想这辈子哪天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或者,能住一晚也是奢想。

可是再看下去,又发觉了新的乐趣。空气里有荔枝玫瑰的幽香沁人心脾,却找不到花的踪影藏身何处?

远远一眼看见最东面的角落挂着一顶白色的纱帐,也许就是顾芳菲平时用来休息的地方?

沈熠虽想移步过去一探究竟,可是到底还是不敢太过冒昧。最后绕过最外头的那架屏风,见到跟前一张足有五尺阔的花梨木案台上,搁着一副将要完工的画作。

画纸上只有一轮明月,孤冷的挂在澄净的天边。最下角处是一阙人间的宫殿,再细看,背景隐约是峨嵋的峰峦叠嶂。

随后再看画者的题词,沈熠更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平心而论,顾芳菲的小楷真是秀丽无匹,看字迹笔法,绝对是师承名家,惊艳四座。

“我在巴东三峡时,西看明月忆峨眉。 月出峨眉照沧海,与人万里长相随。”

好一副出身名门的闺阁千金应有的哀婉清冷做派,这意境,沈熠琢磨了半天,最后只想认命的屈膝下拜。

她觉得自己这会儿已经彻底的被顾大小姐的才华和气质所折服了,这么一想,似乎能跟渣男贺司南搭上一点关系,从而间接了认识了顾芳菲,也算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许是她看得太过入神,就连顾芳菲什么时候走过来都不曾察觉。

直到她轻咳一声,将手里的衣服递过来,沈熠这才连忙伸手接过。

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那件看似简约却十分合体的无袖旗袍,沈熠难得对着镜子仔细的瞧了瞧自己。只见月白色的底色将她的肌肤映衬得更加莹白如玉,而无袖的设计,则恰到好处的显露出少女特有的纤纤玉臂,整件旗袍线条简约,除了盘领处绣有一朵同色的含苞玫瑰之外便再无任何装饰之物。

只是腰身处恰到好处的收紧几寸,勾勒出少女唯美而饱含东方雅韵的玲珑身段。

沈熠在大学修的是美术与服装设计双学位,对于这种中式旗袍也曾有涉略,需知越是用材用色单一的服装就越考验设计者的功底。就好比沙画一样,要在几笔几画之间描绘出一个完整的小世界,要求的是作画者心有千山万水,博览天地万物。

沈熠摸了摸这件旗袍,自觉自己实在有些衬不上。正不安时听见外间传来杯盏的轻触声,她连忙整理好仪容移步出来。

外面有细微的水声,顾芳菲正在不远处的洗手台上清洗着手里的樱桃。沈熠连忙上前接手,有些局促的说道:“我来我来。”

顾芳菲却微笑着冲那边的酒柜示意:“你穿着旗袍不方便,要不麻烦你帮我去那柜子里取一对高脚酒杯出来——对!就是这种,然后再看看醒酒器里的酒是不是已经差不多了,我这马上就好。”

沈熠取了酒杯放在桌上,片刻之后却略带尴尬的一笑:“不好意思,顾小姐,我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这酒要怎么醒……”

顾芳菲将手里白瓷盏装着的艳丽樱桃端上桌,歉意道:“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因为我平时也不怎么喝红酒,今天见到你很是开心,所以兴起想拉你陪我喝一杯,你不会怪我太唐突吧?”

老实说,眼前这位要是换了其他人,沈熠要是答应跟她一块喝酒,都会觉得自己脑子有病。

可是现在,因为这个发出邀请的人是顾芳菲,所以,鬼使神差的,她就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甚至,心底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小雀跃和小期待。

在沙发上对坐下来时,沈熠才发现原来顾芳菲也换了一身轻便休闲的衣服。不过因为色系差不多所以先前没有察觉,倒是顾芳菲很体贴的提醒她:“你头发还有点湿,要不先去吹干一下?我怕你明天要头疼了。”

沈熠摇摇头,伸手端起酒杯,却道:“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出门带伞的习惯,每次都是淋雨之后回家洗个头就好了,放心,我没这么娇弱。”

顾芳菲有些愕然,追问道:“为什么不带伞?你是怕丢还是觉得麻烦呀?”

“都不是,因为我小时候一直大大咧咧,上学时连着弄丢了几把伞,后来我就不想浪费家里的钱了。再说我也真没那么细皮嫩肉的。你看,没伞的孩子只要学会用力奔跑,不是也能健康快乐的成长吗?我体育一直很好的,尤其是一千米跑。”

说着,沈熠举起酒杯冲顾芳菲顽皮的眨了眨眼睛,后者回之以一个懂得而欣赏的微笑。

窗外又下起了夜雨,两人在细碎的沥沥雨声中开始吃樱桃,品红酒。

沈熠哪里懂得品酒?

她只是觉得这一晚的遭遇堪称人生中的奇遇,而顾芳菲并不急着提起贺司南,仿佛她真将沈熠当做了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因听见沈熠说起案台上那副画,她兴致所起的站起身,放下酒杯就道:“你既然喜欢,那我今晚就把它画完,然后送给你——”

沈熠其实想推脱,因为这么好的画,她根本就没有地方能挂起来。

可见顾芳菲已经行至案前开始提笔,这才跟着凑近前来。

看了一会美人静坐案前凝神作画,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吟诵道:“月出峨眉照沧海,与人万里长相随——顾小姐,其实这画很好,诗也很好。可是两者相汇,意境却是太清冷了些。”

顾芳菲并不抬头,仍在添补着最后一处,随后停笔时才回道:“人行于世,孤寂是常态。但每个人对待孤寂的态度不同,选择的道路也就千差万别。我们所作的每一幅画,其实都是一个微小的世界。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也许同时并存但各自独立互不干扰,这就是最好的共存方式。我喜欢一个人独处的时光,这让我更深刻的认识自己,了解自己。”

“所以有时候我会觉得,如果月宫里真住着嫦娥仙子,她未必是满心幽怨寂寥,也可能每日自得其乐,并不曾对人间的烟火红尘再有过留恋。那些所谓的悔恨与长夜难眠,其实只是世人的俗念而已吧。”

沈熠有些怔然的看着她,这一刻她回想起自己孤单的大学四年。

那是她羞于与人坦承的时光,是青春里极大的遗憾。

因为那时的她没有朋友,也害怕被同学们发现自身的许多秘密,于是她只能默默独来独往,一个人承受了这四年的孤单。

但现在,此刻,忽然有一个在她看来就连仰视都觉万分荣幸的女孩,她告诉她,一个人孤单并不可耻,反而是认识自己的最好方式。

那么,过去四年那些清冷的时光,似乎瞬间被改写了意义,被赋予上高级与正确的色彩。

沈熠忽然就觉得满心的欢喜,欢喜之余,她就忽然不受控制的说了一句:“顾小姐,我要是你,就会毅然决然的跟贺司南退婚。他配不上你,啊不,应该说,你值得这世上最好最优秀的男人,贺司南他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谁料顾芳菲听完这句话就放下了手里的笔,摇头道:“不,我不会退婚的,我也不能退婚。从我跟他出生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是彼此的命运共同体。沈熠,你相信命运吗?就是我们摆脱不了,也无法掌控的那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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