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伯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分别递给了薛凤和胖子,何伯打算递多一根给老板时迁,时迁摆了摆手,表示他不抽烟。
何伯点着香烟,随后把火机递给薛凤。
“你们相信长生不死么?”
正点着烟的薛凤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胖子同样摇头。
“我出生于1955年,刚好是抗战胜利的第十个年头,巧的是我也是从抗战胜利那一天出生的,出生没多久就到了饥荒时期,你们这一代人可能不知道,那个时期真的是无比艰难,没有食物温饱,人便吃起树皮来,树皮吃光了,人就开始吃人了。”
何伯的话语里满是唏嘘,他接着道:“那时我们村里来了一个男人,三十多岁左右,高高瘦瘦的,他就住在我家隔壁,我父亲为人热情,见他一人居住,就喊他过来一起吃饭,男人每次过来吃饭都会带些手信,有时是猪油,有时是丁点瘦肉,要知道在那个时候这些东西都是很难弄到的,因为这些我的家里人对他有莫大的好感,后来经常唤他过来吃饭,这一来二去,我和他也就熟络了起来。”
何伯应该是感觉口干,撩起杯中的冰块含入嘴里。
“他与我说他的家在神龙架,这次是出来游历的,那时我就在想这人肯定是个公子哥,为什么这么说呢?每次我见他身上都是干干净净,从来没脏过一点半点,也不见他做活,所以我们都叫他书生。”
“后来过没多久书生就离开了,让人觉得惊讶地是从他来到他走,我们家里人都不知道他究竟叫什么名字。”
“哈?!”胖子发出讶异的声音。
何伯喝下一口酒,接着道:“第二次见他是我结婚后,那时我已经三十五岁,总算是熬过最艰难的那段日子,家里也渐渐宽裕了些,所以才想到成家立业,妻子是我爸发小的姑娘,年过三十也还未结婚,我们两人已经到晚婚的年纪,所以便将就成了婚。”
“婚后,我和妻子搬到了三水市,刚搬过去没多久,她给我生下一个小女孩,而接产的医生正是书生,我在产房里一眼就认出了他,他的眼角那颗泪痣很有标志性,他还是那副三十多岁的模样,一点变化都没有,我喊住了他,他似乎很惊讶,应该是想不到我那么久远的事情还记得。”
说道泪痣的时候,薛凤和胖子不由看向时迁,时迁的眼角上也有一颗泪痣。
“书生那时的名字叫做冯湘,相遇过后我们还有往来几次,不过过了没多久他又再次离开,像是在躲避这什么异样,第三次遇见他,是我五十三岁的时候,我和妻女一起到云南旅游,在抚仙湖附近的景区看到了他,他依旧是那副三十多岁的模样,别说是白发,就连皱纹都没有,而我却已经是一个糟老头子。”
“难道真的有长生不老的人?!”薛凤一脸惊讶,如果说何伯第二次遇到男人,男人的易容不老,只能说男人保养得好,可是第三次遇见男人男人依然是那副模样,这倒是真的离奇。
“我也不清楚,不过当时我没有叫住他,因为我怕我自己认错人,后面回到三水市,女儿被查出有缺血性心脏病,于是我想到了书生,如果能够从他身上找到永生的方法,那女儿的病也就不成问题,我开始着迷寻找书生,着迷到什么程度呢?这几年我就像发狂一样,把工作辞去了全国各地跑,家也不顾了,连女儿嫁人我也都没到场,只为了找他。”何伯将酒一饮而尽,与薛凤不同,何伯喝酒后的脸是愈发的铁青。
“找到了么?”薛凤插嘴道。
“找到了。”何伯摇头,“我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和我的女儿在同一个城市,碰巧我听说女儿怀孕了,这次过来寻找书生打算顺便见一见女儿,我已经有五六年没有见她了,可是想不到我们还没见面她就被人杀害了。”
刚想把酒杯送入口中的薛凤突然间身体一颤,接着将酒杯放回桌上。
“节哀顺变。”胖子安慰道。
对于人来说,最大的欲望不是金钱,也非是性,而是永生。没有人能够真正的直面死亡,所有人都想着能够再活久一点,何伯亦是如此。
“她的死我也有责任,如果当初她嫁人的时候我可以替她把把关就好了。”何老灭掉手中燃尽的香烟,再次从烟盒子里抽出三根香烟递了过去。
这次薛凤没有接下香烟。
何伯轻笑了一声,将香烟塞回盒中,自顾自点上烟,喃喃道:“我女儿的性格很好,人很温柔,她不会与人争吵,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心头肉,原本我想着这次找到书生就可以解决了女儿的疾病,可是她却被人杀了,被她那该死的老公。”
“人抓到了么?”胖子问道。
“抓了又放,他们说那人有婴儿出生恐惧症,属于精神疾病,不算是故意杀人,给保释了。”
“呃!”突然薛凤掐着自己的脖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艰难地开口道:“救我......”
胖子被薛凤着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到跳了起来,“兄弟你怎么了!”
“烟里有毒。”薛凤口吐白沫,眼睛不断向上翻,胖子不知所措地看向何伯和时迁,“你们两个快来帮忙啊!”
何伯和时迁纹丝不动,何伯吸了一口烟,轻轻道:“谢谢你告诉我他的位置,时迁哥。”
“不用,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告诉你他的位置而已。”一直没说话的时迁开了口。
胖子突然也发起癫痫,模样与薛凤一模一样。
“没想到你还留着我的联系方式,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没变。”何伯看着倒地的胖子,带着歉意道:“抱歉,本来我只想杀他替我女儿报仇的,可是你非要掺和进来,你太八卦了。”
二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很快便没了声息。
“时迁哥,这次连累到你了。”何伯从椅子上站起,他那佝偻的身体挺拔了不少。
“没事,反正我也在海珠市待腻了,也是时候换个位置。”
“呃!”何伯身体开始抽搐起来,模样狰狞,口中吐着白色泡沫,随后倒在地上。
酒吧里剩下那悠长的歌曲与沧桑的中年男人,男人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轻轻抿了一口,过了一会儿才拨通手机。
“喂?110么?我这里发生了一起案件,地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