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铺的后院有无数的铁质品，加上不少黑商也因为工作需要掌握了一点奇术，区区几把椅子的价值还是不足以在这次聚会上成为话题。
这次黑商聚会真正的目的是应对恶意垄断。
垄断是仅限于强者的手段，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没有哪个商人会轻易放弃自己经营的商品。但这样的万不得已往往会在某种新技术或大事件前后出现，大多数时候的办法是暂时退出这个商品的竞争，转而研究应对的新技术，这样的话研究期间就是对方的垄断时间形成带动技术发展的庞大利润属于良性竞争。
但除非是所有人都完全信赖垄断方，否则生活必需品的垄断是不被允许，最少在克津镇的教会不满足这个条件，加上协会的暗中抵制，就连一般商品的垄断都轮不到他们更别说整个城镇的生命线了。
“情报很重要。”南棠不擅长和商人还价，开门见山的说。
“小哥，我们也想要情报啊，一觉醒来手里的盐全部变成了雪白的砂子，如果我们提前掌握了情报的话会是这副惨状么？”一名黑商满脸无奈道，看起来他也是损失惨重。
“你要是想扔的话，我可以赊账买下来。”齐多尔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开什么玩笑！除了巨大的损失还要把盐交给教会管理的话我还不如搬出克津镇。”这名黑商被气的几乎跳起来，他是在本地经营已久的黑商，名为蒂亚斯，据说在成为黑商以前是活动在教会管辖区域的行脚商，至于为何沦落至此却一直是个谜。
“我说的情报可不是那么直白的东西。”南棠从口袋掏出一小包食盐。
齐多尔上前将食盐撒开，不均匀的颗粒、无加工痕迹的粗大感让它看起来很是丑陋，这就是出现在市面上的低价海盐，它的原材料虽然便宜但距离克津镇过于遥远所以为了节省成本尽可能的缩减了加工工艺。
洛欧伸手抓了一些来尝，和他之前买的海盐是一个味道，中规中矩，作为必需品的价格、口味以及安全性都无可挑剔，要知道，盐可是会溶化的，颗粒感和外观根本不会影响销售，真的难以想象有哪家客人会挑剔主人炒菜用的盐难看。
“咦？咱的鼻子好像闻到了不太妙的味道。”西格捏着鼻子退后了两步。
被扒开的盐堆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鱼腥味，虽然刺鼻却不怎么明显，也就是说这股味道已经所剩不多了，洛欧和蒂亚斯面色凝重的将低价盐放到鼻尖，仔细的闻了一下。
“快，把上次的，不，这次要把六天之内的有关信息都搬来。”洛欧突然毫无形象的大叫道。
消散的气味能算出从海水提取出盐分的时间，这显然不是盐长时间运输能留下的气味。
南棠结合西格的推测进一步分析了教会的手段：为了避开协会和黑商的耳目，他们没有设置仓库而是通过某个奇术师在克津镇周边造盐，如果是稍远些地区的话情报会比盐更早到黑商手里，所以这个距离必须让他们无法遇见其他人——换句话说，教会的造盐点就在克津镇。
交易方面有教会方面作担保即使是黑商也无法打探底细，而且狡猾的他们只做了信誉担保，也就是说只出面保证盐的稳定供应而没有正面顶撞协会。所以这场商战如果协会出面解决就等于在拿钱抽打教会的脸说：你供给我的盐又便宜又稳定，但因为是你卖的所以我不准！后果可想而知。
“这份刚好是收集到七天前的。”洛欧的管家递上一沓厚厚的报告，这本来不该是免费分享出来的情报，但他清楚这份报告在己方手中没有任何价值，所以率先拿出来做个人情。
“我只要有带奇术师证明的家伙就行了。”南棠说。
面对南棠的话，老管家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咱不明白，为什么你确定那名奇术师会是已经取得了证明的家伙呢？”西格小心的拉扯着南棠的衣袖，问道。
“那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他不是教会的人呢？”南棠翻阅着资料反问道。
西格不语，明明这名奇术师现在就是教会的手下。
“把注意力转移到奇术师协会上就好了。”南棠说。
“这算不上证明吧。”路西法苦笑道。
“你难道还指望教会的神棍们会证明‘世界是神造的’么？”南棠抽出张报告放到一旁，接着说道：“拿出证据永远是我们奇术师的任务，他们只会捏造一个个‘神迹’转移世人的注意力罢了。不过说到底他们也只是和我们用不一样的方式追寻名为‘神’的奇术师而已。”
“你这想法倒是有趣。”路西法有些意外，这个少年奇术师说不定能和教会处得来。
“嗯，因为我也有想过哪天把那个‘神’召唤过来，不靠所谓的祈祷，而是用契约的方式。”南棠说。
“大概，不，你和教会的追寻方式确实不一样。”路西法说。
就是因为有所区别奇术师们才会分成协会和教会吧。不过，南棠没有余力和她继续探讨这个问题了，手中的情报比想象的还要少，从盐的提取时间和运输范围判断出的几个点都被排查过了，奇术师的失踪也都被完美的伪装了，这意味着接下来只能靠推测来找线索。
“有考虑过对方使用的是炼金阵而不是蒸馏么。”南棠皱眉问道。
“也有想过这方面，但是这个量的话，炼金阵需要的范围太大，痕迹也不好消除，所以......”蒂亚斯答道。
“不，我是说‘有可能沾上鱼腥味’的小型炼金阵。”南棠再问。
“这怎么可能，炼金阵提纯是瞬间且完美的，而且对方为什么要暴露自己的低价盐是海盐？”蒂亚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作为商人的时间非常宝贵，最少不能是用来听这样可笑的推测。
“冷静一点，蒂亚斯。”洛欧瞪了他一眼，仅仅从反应就能看出两人作为商人的水平差距，事实上洛欧也的确比蒂亚斯要成功，不论是作为黑商还是奇术师，“小哥的意思是‘炼金阵就在海水边上’，对吧。”
“我只是推测。”南棠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因为事情本身也没有任何进展。
洛欧将情报地图上克津镇边缘的几处区域重新标注，如果说对方引入的是海水而不是海盐，那么只能是在克津镇的边缘从地下渡水，不知是好是坏，排查的范围虽然缩小但难度却是不成比例的上升了。
“盐的保存期限很长，击败对方后再收购低价盐赚钱的就是我们了。”齐多尔说。
“那可得把我的仓库再扩大些。”铁铺老板说着往外走去。
“可你只有铁铺啊。”蒂亚斯有些好奇他凑什么热闹。
“到时候收你们租金。”铁铺老板嘿嘿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