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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心疼

晚上的宴会里,在觥筹交错之间,石崇竟没躲过那些人的劝酒,回到石公馆时,身上也不免沾了一些酒气。他直接走进了书房的盥洗室,用冷水洗了把脸,脑筋猛然一凉,才清醒了许多。

韩妈捧了茶水进来,回过头又拧了把毛巾递过去,她想开口:“太——”可话说了半截,又觉得不妥的咽了回去。

石崇把毛巾扔到大办公桌上:“不要说半截子话。”他拿起茶杯先喝着,想去去嘴里的酒味。

“太太今天很安静,也没叫同学来玩,自己早早就睡下了,先生要不要回卧室里去歇息?两口子吵吵嘴,还是过去就算了吧……”

石崇却看着手中的茶水,没注意听韩妈在讲些什么,只是专注问:“锦瑟泡的?我不是说了让她这两天别沾水了吗?”

韩妈会心一笑:“你不是吃惯了她泡的茶吗?她的手没事了,小伤口而已,今天还洗了好多衣服呢!我就是犯愁啊,这哪天要是佘家五少爷真把锦瑟给领走了,我们泡的茶水你还喝得下去吗?”

石崇也是一笑,又喝了口热茶,然后把茶杯放下,坐到办公椅里,翻着桌上的卷宗。

韩妈跟过来,语重心长地说:“快回去睡吧!夫妻吵架也是避免不了的事嘛!”

石崇翻阅卷宗的手停了一下,又继续把这一页翻了过去。他没有那么好的性子由着沁珠这样的女人不规矩,整天同他吵吵闹闹、没完没了的,这样子过日子的话,早晚会把男人的志气给磨没了……他抬头对韩妈说:“我先不过去了,你也回去睡吧,我这边不用有人照顾了。”

深夜以后,锦瑟来到书房门前,定了定神,才轻轻地推开房门,往里一看,石崇正平躺在沙发上,紧闭了眼睛,像是已经睡熟了,一只胳膊还挡在额头上,皮鞋也没有脱下来,胸膛上还放在烟草公司的账目。她轻声地走过去,把那本账目合上,放到一旁的茶几上,小心地扶起他的头,塞了一个紫缎鸭绒的垫子进去给他当枕头,免得一夜睡过来会不小心落枕了。

然后替他把鞋也慢慢地脱了,本来还想把他的袜子也脱下来,但又怕惊醒了他,就只好给他盖了条绒毯。

锦瑟蹲在沙发前,看着他熟睡的脸……她承认,自己心里微微有些心疼此刻的他,一个大男人要窝在这沙发上睡觉。整天和沁珠这样吵,什么时候才是个结束啊……

她怕他?他已经有两次问过这个问题了,但每一次都问得不认真,她也就顺势都搪塞过去了。是,她怕他,莫名其妙地怕,不愿意和他多相处,哪怕只是一会儿也不愿意,莫名其妙地在躲着他。

她从心底里,根深蒂固的、就是有一种本能的害怕,总是莫名地感觉到,他会害她……一种理不清的感觉。

锦瑟把那条绒毯又往他胸前拉了拉,才站起身来,蹑声地走出去,小心地关上了门。

就在门被锦瑟轻轻带上的那一瞬间,石崇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胳膊还是维持不变的姿势挡在额头上不动,眼前闪过的是锦瑟清丽的面容……当那个茶杯向他砸过来的时候,他最注意的,却只是锦瑟关切的眼神,她的惊恐失色让石崇突然觉得,在那瞬间,她是一个非常关心他的人……

石崇掀开绒毯,坐起身来,在茶几上的烟盒里取出一支烟来,再拿起那锃亮的卡地亚镀金打火机,一小团火焰燃着了烟,他凑近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将背部舒服地倚向沙发背上,想着锦瑟唱过的那支歌曲。

刚刚风无意吹起,花瓣随着风落地,我看见多么美的一场樱花雨,闻一闻茶的香气,哼一段旧时旋律,要是你一定欢天喜地。你曾经坐在这里,谈吐的那么阔气,就像是所有幸福都能被预期,你打开我的手心,一切都突然安静,你要我承接你的真心……

第二天早晨吃早餐时,沁珠主动开口和他说话,讲着报纸上石崇平常爱看的那些内容,明显是有想讲和的意思。

石崇不想说话,就点了一支烟叼在嘴上掩饰着,沁珠看他这种样子也就低下头不再说什么了。过了几天后,两个人的气氛转好了一些,沁珠匆匆的对着镜子打扮,看了一下还在换衣服的石崇,“一会儿我去百乐门跳舞。”

石崇一面穿着长衫,一面心不在焉地应着,根本就没去注意她在说什么。

沁珠又说了一句:“可能晚上不回来吃饭了。”看他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愿意了,她就转过身看向他,“要是你在家里没事,就陪我一起去?反正那些同学你也认识。”

石崇根本没注意到刚才她说要去做什么,但一定是和玩乐有关系的事,他就道:“不了。我晚上也有事。”他推脱着,对玩乐的事一向不精通,玩人丧德,玩物丧志,这句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几分钟后,沁珠打扮得珠围翠绕的出去,嘴里就喊着:“锦瑟。汽车准备好了吗?”听到回应后,她的脚步声渐远。

石崇这才舒服的呼出一口气,他倒是真希望沁珠能常常出去,这样子,他也可以清净一些了。像是知道了他在想什么似的,沁珠从这一天起就常常不在家里了,不是去百乐门跳舞,就是去永安公司顶楼的游乐场消磨时间,两个人碰面的机会少了,摩擦自然也减少了许多。

有的时候,石崇也想,他和沁珠这样,算不算也是一种心有灵犀了?

从工厂里回来时,汽车绕过喷水池,石崇随意的往草平上一看,晾绳上是一件件的衣服,每件衣服都还湿淋淋的滴着水,一看就知道是刚刚洗出来的……他不由得笑了一下,推开车门下车,却是直接往草坪那边走过去。

肯定又是锦瑟洗的衣服,这石公馆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她勤快的人了,而且他也隐隐约约地看见了她的衣角。

可等他真正走近时,却只见她是背倚着梧桐树不动,正在不断地揉着左眼,他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她回过了头,困难地眨着眼睛看他,那只左眼红润润的、水汪汪的,他又走近了一步,问:“是眯眼睛了?”他直接伸出手向她的脸凑过去,“我帮你揉揉眼睛吧?”但她倒像是吃了一惊,立刻摇着头说“不用、不用,一会儿就好了!”一连说了好几遍,然后又不断地揉着那只眼睛。

锦瑟偏过头去,有些心慌地揉着眼睛,刚才她就听见了一阵汽车喇叭响,也辨认出了是魏叔开车时的声音,猜想着肯定是石崇回来了,却万万没想到他会过来找自己……她还是怕单独面对他,隐隐的就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惧意,可是眼睛里眯得难受,她现在连睁开眼都费劲了!

一时之间也顾不得石崇就在身边站着了,她用手拽住眼皮,眼球逆时地转动着,想以此来把沙子转出来,可不管她怎么努力,那粒沙子就是丝毫不动的纠缠在眼皮里,正心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时,石崇却在一边一副不急不躁、笑吟吟的样子,肯定是在笑她出丑!

而石崇确实是很少看到锦瑟这样慌乱、这样失了分寸的模样,他笑道:“都怨你平常不跟沁珠学学怎么转媚眼,现在用得上的时候就只能着急了吧?”

锦瑟听着他开的玩笑,也忍不住笑了一声,但眼睛里很疼,在笑的同时却也带出了一圈眼泪,然后半怨半愁地自语:“怎么办呀……”

石崇看她都急出了眼泪,就不再是一副事不关己、只看笑话的样子了,径直抓过她的手,让她靠在梧桐树上,按着她的脸让她朝向有阳光的一面,她明显地挣扎了一下,他却已经提前按住了她的肩,安慰着说:“你放心,我保证把沙子弄出来的。”

因为他话里的一丝温柔安抚,锦瑟安静了下来,放松自己因他靠近而紧绷的身体,感觉到他的手指捏住了自己的左眼上眼睑皮,轻轻一搓,半翻开了,然后他的呼吸凑近了她,柔柔地吹着。

锦瑟暗自咬住了嘴唇……太近了,她都能感觉到他温暖的呼吸就扑在自己的脸上了……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手心里湿湿的,她自己心里最清楚,这并不是刚刚洗衣服时沾的水,而是紧张的汗水,虽然表面上她的呼吸还是平静顺畅,但她的心跳已经明显地快了起来……直到石崇放开了她,她才暗暗松出了一口气,眨了几下眼睛,才抬头看向他,他把食指伸到她面前,“你看看,多大的一块沙粒,你也真能忍这么久?”

他的手指上有着微小的黑粒,她匆匆地看了一眼,说了一句"谢谢先生"之类的话,立刻低头走过他身边,去洗最后那一件衣服,以忙碌来躲避他的眼神。但即使低着头,她的眼角也看得到石崇身上藏蓝色云葛的长衫下摆,说明他并没有离开。

石崇站在原处没有动,此时他的手指上还有她脸上的温度,刚刚她还温顺的站在他身边,可她现在这样匆匆逃离他,他才意识到他刚刚做的事有多么不得体、多么不符合身份,一想到这里,连带的,他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他倚着树站着,一直看着她把衣服晾好了,才问:“沁珠呢?还在楼上看爱情小说?”

锦瑟回过身,赶紧回道:“出去了,中午吃完饭就走了,说是去漕河泾打猎,这两天她新学会的开枪。”

他点头,往大厅那边走:“我要洗澡,你上来放水。”

锦瑟答应着,一直跟在他身后穿过了草坪,绕过喷水池,上楼放好洗澡水,出来看梳妆台上乱糟糟的,就过去收拾,把乱堆着的书一本本收齐,拿到最后一本时,看到下面压着一张沁珠和一个男人在舞厅共舞的亲密合照。

锦瑟一惊,立刻用书将照片盖住!她抬头,从镜子里看石崇并不注意她这里,这才把心定了下来,她站起身来,假装没事的继续收拾,把那张照片夹在书中拿走了。

晚上,锦瑟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拿着那张照片看着。

照片上,沁珠和一个男人在人头涌动的百乐门舞厅里喝啤酒吃冰激淋,她穿着一件金丝线的长裙子,领口和袖口都滚着黑色的水钻辫,十分的鲜艳夺目。那个男人穿着一套墨绿色的直挺西装,领子上打了一个结,两人笑脸相迎,像是刻意让人拍下的这张照片。

锦瑟抬起头,望着窗外,沉沉的夜空沉默无语,她的手一松,照片摇摇晃晃的飘落了下去。

第二天沁珠回来时,石崇早已经出去了,她站在梳妆台前,弯身翻着一个个的抽屉,嘴里还不断地念着:“放哪儿去了?我记得就在这一块儿的……”一抬头,赫然从镜子里看见锦瑟,先吓了自己一跳,她抚着胸口,脸上满是责怪,“吓死我了!你怎么都没动静的!”

锦瑟问:“找什么东西?”

沁珠直起身子,掩饰说:“没什么,你先出去吧,我想睡会儿了。”锦瑟转身要走,沁珠又叫住她,“你等等。”

锦瑟站住,沁珠走过来,低声问:“我昨天没回来,他没说什么吧?”

沁珠等着答案,锦瑟沉默了会儿:“没有。先生什么也没有问过。”

沁珠冷冷地笑,扬声说:“我就知道!”她双手环胸往回走着,在床上躺下,来回晃着脚上的鞋,“他才不会关心我呢,死在外面也不会过问的!”

锦瑟走过来,替她把鞋子脱下来,心想着,沁珠究竟是希望石崇干预她的行为呢?还是不干预?而石崇下午也回来了,一直在沙发上看着报纸,沁珠则歪在床上无聊地翻着杂志,过了一会儿,他眼睛仍旧看着报纸,问:“几点了?”

沁珠抬头看他那种样子,不耐烦地说:“钟就在你面前挂着,干什么问我?”

石崇抬头看了她一眼:“莫名其妙。”然后把报纸往旁边一放,起身走了。

看他出去以后,沁珠高兴地起身,把门“嘭”的一声关上了,绕过床去拿起了电话拨着号码,没有一会儿,她就装扮整齐的下楼,在石公馆大门口左边拐角处,远远的就停着一辆汽车,沁珠急急地过去。

锦瑟正从外面回来,看见沁珠上了汽车,车里坐着一个衣着考究、头发梳得油光可鉴的年轻男人,她认出了那个人正式照片上和沁珠跳舞的男人。

锦瑟心里一惊,手心里猛地浸出了汗来,她赶紧跑过去,但汽车已开远了,她站在马路中间,心跳咚咚的,一直不肯减弱。沁珠是疯了吗?这种厝火积薪的事也敢做?石崇在上海虽然不是那种至阴至狠、跺一脚地皮会颤三颤的帮派人物,但他背后的势力也绝对是不容小视的,怎么可能容忍的了妻子的背叛……

快十二点时,锦瑟还没去睡觉,她在二楼主卧室收拾着,把茶几上的报纸一沓一沓地整理在一起,再一次地摊开,来回地反复,一直到门被推开,看沁珠走进来,她才把报纸摆好,起身去帮沁珠换鞋,装着漫不经心地问:“今天下午那汽车上的男人是谁啊?”

“什么男人?”沁珠已经换了拖鞋往里走了,猛然转过身瞪她,“你胡说什么呢?那不是秦江月的车吗?上面坐的当然是她了!”

锦瑟走到她跟前,直截了当地问:“那么照片上的男人呢?他又是什么人?”

沁珠一愣:“照片在你那儿?快给我拿回来!我都找了好几天了。”说完,就要去洗澡。

锦瑟心里是真为这件事在上火,她伸手拽住了沁珠:“小姐,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石崇是什么样的人吗?他的性格和身份容得了别人给他戴绿帽子?”

沁珠看向她,一挥胳膊挣开她的手,冷笑着:“你不说,谁又会知道呢。”

锦瑟讶异地看着她,现在什么事都要归罪与自己了吗?她急问:“你以为别人就不会知道吗?如果那天我没把那张照片藏起来,让先生看到了,他就不会疑心吗?”

“对了。你这么说来,可真是大功一件呢……”沁珠笑着走到梳妆台前,挑了一个装饰精致的盒子过来,对锦瑟说,“这只口红可是正宗的舶来品,我还没用过呢!你拿着,以后去见我五哥时擦上,保证他会喜欢!”

锦瑟推开她的手:“我不是想要东西。我是怕你惹了大祸!你还是赶紧和那男人断了来往吧……”

沁珠把口红扔出窗外,阴着脸看她:“得了!你还管起我的是来了?就是我五哥再爱你,你也别想在我面前摆这种嫂子的派头!”

锦瑟急辩:“我没有!”

“那你就给我出去!”沁珠扬声说着,转身进了浴室。

锦瑟站在原地好长时间,才叹口气,无奈地出去了。

石崇关上门洗澡,还脱着衣服就听见房间里电话的响声,然后听见是沁珠接了起来,嘁嘁促促地讲着什么,声音很小,他听不清楚。等他再出来时,沁珠正对着镜子在换衣服,床上、地上扔的哪哪都是衣服,而锦瑟就在一旁忙着伺候她。

他套上长衫:“你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总是看不见人影!”

锦瑟叠衣服的手稍稍顿了一下,不敢回头看他。沁珠也停下挽头发的动作,从镜子中观察了他一会儿,确定他只不过是一种随口问问的样子,就说:“没什么,你又不能在家里陪我,我就出去消磨时间呗。难道这样也不行?”

石崇低头系着扣子:“你还是少出去的好,我们是新婚,新郎不在家,新娘也天天往外跑,这石公馆里总是空荡荡的,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连晚上都不在家里。”

沁珠放下手里的粉盒,绷着脸说:“呦!你还不知道我们是新婚啊!你自己看看,我们还有一点点新婚夫妻的样子吗?要不是你说出新婚这两个字,我会以为我已经跟了你二十年,早让你看烦了呢!”

石崇转过身,走到她面前,语气平和地说:“今天别出去了,在家里休息一天?”

沁珠双手环胸地看他,挑眉问:“你在家里陪我?”

“我还有事要做,必须回工厂。”

“那你还让我留在家里!”生气地说完,她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开始换,前后左右地照着镜子。

石崇脸色也不太好看了,厉声道:“你就不能在家里留一天吗?你看看这楼上还有人气吗?”

沁珠猛地转过身,看向他:“你发什么疯!平白无故的管起我来了?锦瑟和韩妈不是人吗?让她们两个搬上来住不就行了!”

石崇皱眉,看了一眼从头到尾就一直低着头整理衣服的锦瑟,再看向沁珠:“你是这石公馆的女主人,别人搬上来住有什么用?”

“呦!这时想起来我是这里的女主人了?”沁珠坐到沙发上,“平常怎么就不知道呢?前两天我的腿在楼梯那儿磕了一下,你关心过吗?这么大的一个石公馆里,我这位太太受了伤,一个人也没过来问问,还不是因为你不重视我啊!他们不就是看你的脸色做事情?我现在可真是知道没有公婆的可悲了,不然这做父母的也会管管儿子呢,我——”

石崇不想听她啰嗦这些,就故意打岔问了一句:“还痛吗?”

沁珠冷哼:“痛不痛你也不在乎,何必还问呢?要关心也不会等到今天才问!锦瑟,你说是不是?”

锦瑟站在一边,什么也没说,她最怕的就是他们吵架,她说什么也不是,说什么也不会对的,这种时候,就感觉自己像是在夹缝中生存那么困难。

石崇沉默地看着她们两个,沁珠真是的,总是把锦瑟给搅进来,她一个丫头能在这里说什么呢!这时电话又响了,沁珠腾地站起来,不让锦瑟去接,而是自己拿起电话讲着:“……好……我这就去!”撂下电话就要走,石崇拦住她,“今天不许出去了。”

“你凭什么限制我!”她愤怒的瞪着他。

石崇只是固执地重复说:“今天不许出去。”然后他自己拉开门下楼了。

看沁珠还要追下去理论,锦瑟跑过来急拉住她:“小姐,我求求你了!今天就别出去了,不然石崇真的会怀疑什么了!这几天就先留在家里吧,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的!”

沁珠赌气地回到沙发上,嘴里不停地咒骂着石崇,又拿起茶几上的报纸一撕两半,还觉得不解恨,就把报纸又叠在一起再撕!

锦瑟心烦意乱地看向窗外,院子里的梧桐树叶已经开始有些泛黄了,中午又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

这是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

秋雨一天连着一天不停歇的下着,落叶红的、黄的、堆积在院子里,竟都有了一寸多厚,塌下去绵绵的,又湿又软。沁珠还是每天都出去,只是稍微的收敛了一些,晚饭前是肯定能回来的。可今天,石崇却突然提前半天就回来了,他坐在一楼大厅里喝着茶,把报纸前前后后都看遍了,还等不到沁珠回来,就又问站在一边伺候着的锦瑟:“你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锦瑟摇头:“她走的时候没说。”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想随便编出一个地方吧,又害怕沁珠回来说的不一样。石崇这样精明的人,不会不产生怀疑的。

石崇环视了一下大厅,才起身说:“给我收拾几件衣服,我要去一趟天津。沁珠回来后你告诉她吧,我可能要走上五六天。”

锦瑟点头,跟在他身后上楼,可不知道怎么的,石崇却又突然转过了身来,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个男人,心里一慌,本能地想往后退,却忘记了他们还是站在楼梯上。

石崇发现她的失神,警觉地拉住了她的胳膊:“你小心!后面是台阶!”

锦瑟这才抚着胸口,慢慢冷静下来,挣脱开他的手后,才问:“先生还有事要吩咐?”

石崇顿了顿,被锦瑟刚才这么一吓,竟然也忘了自己刚才转身是要说什么了,他转过身继续往楼上走,“没事了。”

锦瑟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身,直到石崇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了,她才惊觉回神,快步跟了上去。

沁珠回来听说石崇出去了,高兴地不得了,收拾了行李也匆匆出门了。

韩妈在大门口看着远去的汽车:“锦瑟,你说太太是不是赶着去追先生了?这样也好,两个人可以在外面散散心。”

锦瑟不说话,只是回过身往庭院里走,为以后的结果担忧着。而她夹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中,又会落个什么样的结局?在这个混乱的时代里苟且生活着,太多太多的事情不是单凭她个人的意志就能左右的了的……一想到这些,她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伸手抱紧了自己,实在不敢再想下去了。

韩妈在旁边关心的问:“怎么了?是不是冷了?多穿件衣服,你这孩子就是太单薄了……”说着,她撑伞搂过锦瑟。这个孩子,她是真的从心底里疼惜的。

沁珠在第三天就回来了,问她去哪里了,她只说是和同学们去丽娃栗坦村住了几天,然后扔下行李就上楼。韩妈绕到后面来问锦瑟:“那个什么娃的村是什么地方?”

锦瑟想了一会儿,才说:“是个俱乐部,就在沪西吴淞江废弃的河身那边,叫丽、娃、栗、坦、村,那是个城乡结合的地方,环境幽静,离市区也不远,太太在娘家时就隔三差五的会去那里住几天。”

“哦……”韩妈点头,又说,“你快上楼吧,也许太太会找你呢?”

锦瑟沉默了一会儿,沿着床沿坐下:“不上去了,也许她这几天玩累了,已经睡下了呢。”

“锦瑟?”韩妈坐到她身边,面呈关切,“你这些天总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你都说出来,我去和先生提提,也许先生能帮着解决的?”

她烦心的事就恰恰是不能让石崇知道的,锦瑟勉强笑了一下:“您别为我费心了,哪有什么事啊?只不过是连着下了几天的雨,让人提不起精神罢了。”

韩妈抚着她的那条长辫子:“那你就多休息会儿,这两天先生不在家里,不会有太多客人来拜访的。”

锦瑟点头,又送韩妈出去。关上门时,无力的倚在了门板上,她绝对不相信沁珠这几天是去了什么俱乐部,眼看着沁珠越来越肆无忌惮地折腾,她却阻止不了,又没有办法和别人去商量,心里就是压得难受极了。沁珠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是不听别人劝说地,她的想法是接近单纯的,而且是不谙世事的那种单纯,根本不清楚自己现在做的事,会给大家惹来多大的麻烦和祸端。

转过天来,沁珠早早的就起来,吩咐韩妈:“你去约人!这附近的太太们你比我熟悉,我新学会的麻将,正上瘾呢!住的远一些也没关系,叫汽车去接。”

韩妈点头,赶紧出去安排,等锦瑟醒过来时,就看见众多佣人在大厅中穿梭忙碌着,大厅的一角竟热热闹闹地开起了牌局。她看见自己也插不上手,就出去到院子里转转,正低头慢慢走着,这时,大门口的门铃响了起来,她又离得最近,就走了过去。

隔着白色的栏杆,她看见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件简单的行李。

那个男人看她走近,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好久,问:“石崇在家里吗?”

口气中好像和石崇很亲密似的……锦瑟有些疑惑的过去把门打开,站在门口问他:“先生不在家,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那男人也不多说一句话,就径直越过她往里走着。锦瑟愣了一会儿,从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进入石公馆的人……回过身,她赶紧追上去问:“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您不能就这样乱闯的!”

他只看了她一下,脚步也没停下,她追到前面阻挡,最后,这男人才在喷水池前停下,冷冷地看了她一会儿,问:“你是新来的?”

锦瑟一怔,这男人的口气像是他才是这里的男主人一样……一时之间,让她无法回答了。

他越过锦瑟,径直向大厅走去,里面热热闹闹的,一旁牌局正酣。沁珠打出一张六筒,旁边的陈太太就啪啦啪啦地摊下牌来,“胡了!”顿时一片哀叹怨尤的声音不断。

沁珠懊恼万分,这才注意到身旁站了一个陌生人,而他身后追过来的锦瑟紧说,“这位先生是来找姑爷的。”

沁珠一边码牌,一边不耐烦地说:“石崇不在家!”

那个男人也不说什么,只在旁边注视着沁珠,其他的几位太太都往这边看过来,沁珠也抬起头,扫兴地道:“我说了石崇不在家,有什么事情你等他回来再说!就别在这儿杵着了!”

那男人却非常不客气地说:“佘沁珠?石崇的太太?”

锦瑟更加疑惑的看着他,他到底是石崇的什么人?

沁珠也被他的气势給问住了,哪有人是这样的,一进来就这样没礼貌的问话?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她拿牌的动作慢了下来,看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韩妈这时跑进来,赶紧说:“太太,这位是先生的大哥,石川。”

沁珠手里的牌“哐”的一声掉在地上,惊道:“石崇不是孤儿吗?这又哪来的哥哥!”

锦瑟弯身捡起那张牌,放到沁珠手里,也看向那个男人,心中诧异无比。

石川却道:“孤儿就不能有兄弟了?”也不等沁珠如何回答,他转向韩妈,“我住哪儿?二楼是不能再住了吧?太不方便。”

“是!是!是!”韩妈赶紧答着,接过他手中一直提着的行李,在前面引路,“您跟我上三楼吧。先生这两天去天津了,您先住下来等等。”

石川上了三楼才问:“刚才那个就是石崇的太太?”

“是。”说着,韩妈就去浴室里放洗澡水,听见石川问,“她这两天在上海吗?”

“在啊!”韩妈回答,“就是在沪西的一个俱乐部那里。”

石川跟了进来:“那是说你并没有看到她在石公馆里?”

“怎么了?”韩妈直起身,不明白地看着他。

石川没说什么,只是出去从行李箱里拿出换洗的衣服来,吩咐说:“给我做碗面汤上来,要素斋的。”

韩妈应声出去了,知道这位主人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石川在浴室里洗着澡,他在杭州看到了一个和佘沁珠相貌很像的女人,他曾在报纸上看到过石崇的结婚照片,虽然没有来参加婚礼,亲眼看见过这个女人,但他确定,在杭州见到的那个女人绝对是佘沁珠。

晚上,锦瑟上楼去给沁珠铺床,她站在床边问:“今天来的人是谁啊?阴阴冷冷的,哪有那样盯着人看的,真让人讨厌!”

锦瑟低着身子把被褥展开:“听韩妈说是从小就和先生一起在街上流浪的孤儿,他和先生感情很好,比亲兄弟还要好一些。”

沁珠冷哼:“看看!又来了一个臭要饭的!什么兄弟,傲得跟国家委员长似的!”

锦瑟没抬头,不想说什么评价,反正这些人和她都没有关系。铺完床,留下台灯就准备离去,沁珠却叫住了她:“今天别走了,留下来陪我睡吧。”

她回头,只笑了一下:“我怎么能和你一起睡啊?”

沁珠却走到衣柜前,拿出一件睡衣硬推着锦瑟去浴室里换,“我想和你聊天啊!”

锦瑟换好睡衣出来,盖好被子和沁珠一样平躺着,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台灯,光线很暗很淡,她安静地看着装饰华丽的天花板。沁珠翻过身来,面向锦瑟躺着:“你觉得什么样的男人才能给你幸福?”

锦瑟注视着天花板上一支支呈到宝塔状的吊灯,缓缓说:“没怎么想过。”幸福?从她穿越到这里后,只想着如何能回到以前的生活里,怎么会想那些没有意义的事?能在这里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就已经很庆幸了。

“我觉得我拥有爱情了!”沁珠又翻过身去仰躺着,满脸的笑容,“我觉得他搂着我亲吻时,这就是爱情的到来了!”

“他?谁呀?”明知不可能,但锦瑟还是麻木地开口,“先生吗?”

“哼!他怎么会!他一点儿温柔情调也没有,只顾自己痛快了!从不对我说句好听的!”想了一会儿,沁珠又恢复了笑容,“我觉得这三天太幸福了。”她又转过身,拉着锦瑟的手,急于宣告自己的快乐,“锦瑟,你不知道,他的身份地位,一点也不比石崇差!家世又好,还去英国留过学,什么都懂,谦谦有礼的,对我也是照顾的无微不至……我真后悔这么早就结婚了!我的条件这么好,当初怎么就昏了头的,嫁给石崇了呢?我跟他才是天生的一对呢!”

锦瑟安静地听她说着,心里明白,无论是谁也拉不住沁珠的行为了。他是那种完完全全只考虑自己快乐的那种人,其他的人在她眼里,根本就抵不上一个男人温柔多情的微笑,根本就不去想事情的严重后果和背后的危险。

“……我以前总以为,这世上的男人,除了那种粗犷的,就是石崇这种尽义务似的,真不知道还有他这种对女人这么温柔体贴的呢。”

沁珠还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锦瑟已经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不寻常的地方,她坐起身来,看向沁珠:“粗犷的?你在说谁?”

“秦江月的表哥啊!你见过的,他经常来佘家做客的?”

锦瑟急问:“你什么时候又和他扯上关系的!”

沁珠板着脸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有一肚子的委屈要说:“刚和石崇定下婚后,我满心欢喜地等着他来接我出去约会,可他一个星期也没出现,我一生气就和秦江月的表哥走近了,糊里糊涂的就和他做了那件事。”

“先生知道了吗?”锦瑟心急如焚地看着她。

沁珠瞟了她一眼:“废话!我还能告诉他吗?我有那么傻吗?”

锦瑟又问:“那他就没有察觉到?”

“没有!不然他怎么什么也不问?”沁珠不由得嗤笑了,“其实男人也挺好糊弄的!”

锦瑟在心里叹口气,躺回到床上,心中冷笑着。石崇怎么可能没有察觉?难怪新婚第一天他就出去了,婚后这段时间也对沁珠总是爱答不理的模样,和这件事的关系很大吧?只有沁珠这样单纯的心思才会认为石崇不清楚这里面的内情。

一直清醒的躺到后半夜,等沁珠睡熟了,锦瑟起身,换了衣服回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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