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桦树林在地形中属于格外特殊的那一栏,生机与萧瑟在这里显出格外的和谐。
脚底下红色的草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一年四季郁郁葱葱,上面却铺着一层层还未腐烂的落叶。
不时有狸猫之类的小动物从林中经过,扑咬着偶尔降落的小鸟,显得很是顽皮。
地面上不时有路过的鼹鼠,发出掘开地面的沉闷声响。
但是要说树林中最能显示出这种特别属性的画面,莫过于围坐在火堆边上的午饭三人组。
前文说过,蜘蛛们赖以生存的特性,就是它们善于送人头。
能把大佬送到开心,送到放心,自然就不会难为剩余的蜘蛛了。
两座人工养殖的蜘蛛巢仍旧保留了这样的特性。
在两座蜘蛛巢的中间空地上,周彬出于长远的考虑,放下了一座石头火坑。
——野炊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一次。
比熊熊的火焰更能驱散冬日的严寒的,当然就是此时热火朝天的气氛。
三人身边的猎物堆成了两座小山,有黑有黄,很是壮观。
死和生就在这里达成了自然的大和谐(迫真)。
文森特担任了厨师中红案的工作,无形的力量将一只只蜘蛛托举到了面前。
他的处理流程标准迅速,看起来就具备一种无形的美感:
具体来说,就是先是吸入蜘蛛还未消散的灵魂,随后力量渗入蜘蛛壳中,将壳和肉完美地分离开来。
肉自动飞入周彬手中,被他用长矛的头切成一块块大小均匀的薄片。而壳则飞到了另一座小山上。
就算有上海的志愿者阿姨来检查,恐怕也得承认,这是标准的干垃圾,连一缕肉丝都没有留在壳中。
培根先生的工作相对复杂,他要将肉片一一铺上火坑上的炽热的石板,不时翻面。又撒上适量的盐和孜然,确保它们展现出最美的滋味。
这活非得让培根先生来干不可,他的蹄子上不存在神经,可以承受住这样的高温。
换做是周彬来,一不小心恐怕就要烫出几个大泡。
“周彬先生,你可真是个天才!”
培根先生边烤边吃,满嘴流油,觉得自己达到了猪生巅峰。
谁能想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样有趣又美味的烹饪方式。
周彬想想自己的世界中开满各地的韩国烤肉馆,往嘴里塞了片肉,摇了摇头:“不是我天才,我只是站在了前人的肩膀上罢了。”
培根先生赞叹不已,觉得周彬先生聪明又谦逊,还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语,堪称完美男人中的完美男人。
剩下半句话被他憋在了心里:“如果不是长得有些奇怪,没有一颗完美的猪头,恐怕周彬先生身上就没有任何缺点了。”
作为一位有教养的猪人,绝对不能当面提起对方长相上的缺陷,这是底线!
如果要问周彬被这么半通彩虹屁捧得爽不爽,那他想都不用想,就会回答“爽疯了!”
这个世界上最真诚的赞美,当然是来自于单纯不做作,出于原始社会中的猪人了。
换做是某个阴阳怪气的幽灵,恐怕只会起到完全的反效果。
周彬不由得凝视了一眼还在进食的文森特,心中叹了口气。
文森特顿时警觉起来:“你想干什么?”
周彬多大度一人,不稀得跟他斗嘴,只是简单地翻了翻白眼。
文森特大怒,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名其妙的挑衅,又不知道如何还击,只能将怒火宣泄在蜘蛛灵魂上。
周彬看见效果拔群,才放下翻到发酸的白眼。
他看着幽灵的吃相,觉得仿佛吸果冻一样一口一个,不由得有些好奇:“文森特,灵魂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以你的智力显然很难理解,我不太好跟你描述这样的复杂感受。”
文森特眼前一亮,抓住机会成功反击。
周彬道行也不弱,知道让这种人闭嘴比让他老实说更难受:“爷都懒得知道,你可千万别告诉我。”
文森特如遭雷击,有些坐立不安,不讲吧难受,讲吧自己就输了。
周彬这才哈哈一笑,知道自己今天算是赢了一局:“快讲快讲,别卖关子了。”
“大概就是你想尝到什么味道就能尝到什么味道。越强大的灵魂,滋味越是精致细腻,余味不散……”
幽灵也笑了起来,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尝到的美味。
他毕竟是个艺术家出身,这会儿说起食物来,也是绘声绘色,将自己那个年代的滋味一一道来。
周彬边听边吃,越吃越觉得不是味道。
手上撒了盐巴和孜然的焦黄肉片虽然足够鲜美,但是比起文森特所描述的美食,好像还是差了个档次。
他又想起了祖国的八大菜系,想起有幸尝过的顶级菜肴,感觉自己分泌的口水几乎能将面前的火焰浇灭了去。
文森特看看他发酸的表情,这才猖狂大笑:“开玩笑的啦,灵魂没有味道,只能提供简单的饱腹感而已。”
他又说:“或许等我更强一点,就能尝到食物的滋味了吧……”
周彬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打击他,食色性也,对于美好事物的向往,总是能激励活人死人往更好的生活前进。
他和培根先生两个人都是大胃王,这一顿总计吃了恐怕有十多只蜘蛛,才欢然散场。
遵照聚餐的基本原则,吃完饭当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培根先生开开心心地回到了猪村,正好迎面撞上了豆豆先生。
这位先生一如既往得有些狼狈,面色苦楚,不知道又遇到了什么倒霉事。
与他同为婴幼儿的培根先生当然要肩负安慰他的责任,热情地走了上去:“哈哈豆豆先生,猜猜我今天遇见了什么事情?”
“我被周彬先生封进了冰块里哈哈哈哈。”
他没有参加搜救队,加上成年猪人也没有什么嚼舌根的习惯,自然不知道面前的新生儿的人生是何等的惨淡。
天可怜见,豆豆先生听得脸都白了:“封进了冰块里?”
“是啊!”
“那可真是恐怖啊……窒息的感觉恐怕并不好受吧?”
“窒息?什么窒息?”
“啊,被关在不透明的冰块里无力逃生,只能看着自己慢慢失去生命……”
“倒也没有那么不透明吧……”
两人一通鸡和鸭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聊个明白。
另一边,周彬(和文森特)也回到了基地,开始整理其余的物资。
这些琐事日复一日,虽然麻烦,但却是保持生存不可缺少的辛苦。
大肉要晾在架子上,延长保质期。牛毛牛角合成牛角帽,暂时留在家里。狗牙要做成缝纫包,随时保养自己身上的装备。草和小树枝身上只留一组用于日常使用,路上多采的要放回箱子里……
一件件的细碎事物让他在基地中转个不停,一直忙到了下午才算消停。
他躺在被文森特清扫干净的木地板上,只觉得精疲力竭,通宵带来的困意集中爆发,没了动弹的力气。
格罗姆贴心地从帐篷中拽出了垫子铺在他的旁边。
周彬老怀大慰,翻身滚了上去,陷入了香甜的睡眠之中。
睡前当然没忘记嘱咐一句:“黄昏的时候叫醒我。”
如果就这么一睡不醒,恐怕就要被查理爱的抚摸摸到精神肉体双重爆炸。周彬又不是抖m,不想平白受这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