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邦村有一对死对头,比较特别的是,这对见面就要打个你死我活昏天黑地的冤家不是人,而是两条狗。
一只是尘埃家的黑嘴儿,另一只是阿高家的黑佬。一只只有嘴巴嘴巴是黑的,另一只从头到尾都是黑,黑的油光发亮,没有一点儿杂色。
从前年小的尘埃因为两狗都是姓黑的,因此还以为它们是一胎生的,一直对它们见面就厮杀得不可开交的场景感到十分困惑。
前天,黑嘴儿跟阿婆干活回来,在路上远远就遇上了阿高妈妈,两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一嗅到对方气息的两狗各自像一根紧绷着弦的箭一样射向对方,又开始了数不清已是第几次的战役。
战火一起,任凭阿婆和阿高妈妈怎么叫唤都没有用处。这是阿婆很苦恼的地方,她也想不懂,黑嘴儿平时叫它去东绝不去西的一只狗,每到这时不管是打是骂它都不放在眼里,阿婆都怀疑这两只狗前世就有仇。
而尘埃和许霁阳两人的关系,因为某件事,见面除了没有打,也和这两只狗差不多了。
事情是这样的,尘埃傍晚放学回家,然后去河边挑水淋菜,好不容易从小河提了半桶水上岸,在路边歇息了一下。
许霁阳突然从身后拍了她一下,她反射性的回头,猝不及防迎面对上一张放大的蛇脸,因为离得太近,她的鼻子一凉,蛇信子舔上她,“啊啊啊!!!”
她双手抻直了一推,把许霁阳推的后退两步,她也在反作用力下踉跄着的往后倒,不小心绊倒了辛辛苦苦打上来的水。
“你是不是有病啊!”尘埃看着被碰倒的水桶,原本就被吓得不轻的她顿时满腔的委屈就有了发泄的途径。她嚎啕大哭,专注地连手心上的泥沙和被小碎石头蹭破了皮小伤口都没有注意到。
“喂,你,你怎么这么不禁吓啊,你看,不就是条小蛇吗,还没筷子长,你至于吗?”许霁阳把缠绕在他手指上的小黑蛇送到她面前,她吓得背过身去,同时抬起手。
“啪”的一声,许霁阳愣愣地摸了摸自己自己的脸,有点傻,等他反应过来,他都忘了一开始是他先惹得她,他感到无比的羞耻,破口大而出,“好你个陆尘埃,你竟敢打我,我以后跟你没完!”
他一把将蛇甩到她怀里,没有一刻停留地转身就走,就连身后戛然而止的哭声也没能把他引回头。
尘埃瞪直了双眼瞅着那隔着一层布料都是冰冰凉的小蛇,似乎被吓得静止了。
那条小蛇一看就是没有毒性的,因为太小,眼睛水水的有点眯,小小的身躯扭动着,不时探出又尖又细长的信子,尘埃一动不动地看着它。
突然,在小蛇的视角,一只大大的手遮住了它的视线,它就像是一条被劈头罩下来了的大网网住的鱼一样,成了她的掌中之物。
从这天起,每当尘埃受到许霁阳的挑衅,她再也不想从前那样把态度高高挂起,而是火力全开的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