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锦艺从心底飘出一声饱含苦涩意味的叹息,纵身一跳,轻轻落在男子身旁不远处,这是一个既能听清相互说话,又保持了彼此间身份的恰当距离。
“你为何在此?”男子开口问道,低沉、压抑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又威严十足。
“哦?难道不应该由我来问这句话吗,北齐大人您深夜在别人家的屋顶上有何贵干?”锦艺用慵懒、不屑的语调将问题抛了回去,眯起灰色的眼眸直直看向面前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气的男子,没错,此人正是北齐霄。
圆月苍白的光芒洒在两人的身上,城中最有魅力,最具话题的两个男子即使在黑暗的月夜中依然是那么的光彩夺目。北齐霄身着一袭黑衣,黑发梳得一丝不苟,漆黑的眼眸好似要融入黑夜一般,深邃的不可见底,此时正如一把利刃般直直的插进锦艺的眼中、身上、心里。上次近距离的看锦艺是什么时候?北齐霄已将记不起来,也不想刻意去记,他比记忆中成熟了不少,俊秀的脸庞上已经没有了少年的天真,但是超凡脱俗的光芒依旧环绕在他的周围,并且现在的锦艺更添了几分邪魅的气质。
“今晚是月圆之夜,你为何潜入将军府?”北齐霄没有理会锦艺的问题,又接着发出了第二问。
“呵呵,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心不下我?对我的一举一动格外关心呢!”锦艺面带微笑淡淡的说,这一笑如果外人看了,就算是冰块也会立马化成水,但是明显对眼前的男子无效。
“不要顾左右而言它,你知道在城内作乱是什么下场。”北齐霄口气里充满辛辣的味道,虽然没有用什么激烈的词语,但不怒而威的语气任谁听了都会胆颤三分。
锦艺轻轻一笑,无言的接住了北齐霄伴随着话语投来的尖利视线,任凭它们在自己的身上切割着,他已经流不出一滴血甚至是一滴泪了。
锦艺岂会听不出北齐霄强调的重点,但是他已不再是那个无助迷茫的少年了,这些年漂泊在外的经历让他成熟,接受了命运给予自己的馈赠,习惯了异样的目光,指指点点的冷言冷语,这些都无法伤到他。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仅需一个轻蔑憎恶的眼神,就能让他动摇,灰色的眼眸染上了一层金色,北齐霄也看到了,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如果想留在郁城,你好自为之!”说完,北齐霄独自离去,留下锦艺一人,他盯着北齐霄的背影,一眼不发,笑容凝固在脸上,美丽的脸庞竟有些扭曲,心脏如同被人紧紧捏住一般抽痛,这么多年用甜美的回忆和过去筑起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高墙仅被几句只言片语击垮了,现实永远是残酷的,时间什么也没带走,只是徒增了痛苦。
锦艺的银发在月色中如宝石般闪闪发光,整个人仿佛被笼罩上一层惨淡的光环,他的心发出了凄惨的哀鸣,只有风听到了,将这声音吹散,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第二天,北齐霄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都城,大家都纷纷议论着这位英雄人物的事迹,原来他是奉了御旨前往各地追剿鬼族,近一年来鬼族进入金国中原地区大肆作乱,搞得四处民不聊生,于是皇上下旨命北齐家前去追击,凡是鬼族一律杀无赦。近日,各地鬼族余孽已经被铲除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逃窜回西域,北齐霄方才回京复命。
这些消息当然都是司马依依告诉小樱儿的,而这些消息也是家里奴仆小厮到处搜刮来的,将军府上下都知道自家小姐倾慕北齐霄,不过没人敢说破,毕竟事关女孩家的清誉,更何况将军府这种高门大户,不可有半点流言蜚语,大家对司马依依的宠爱让她有恃无恐,而依依也一直自以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没人发现。
北齐大侠回来了,近在咫尺,可是要怎么才能见到他,当面道谢呢?小樱儿对于怎么见到他一愁莫展,别说她了,就连司马依依也难得一见,这不,正在房间里抓耳挠腮的想办法呢。
时间过去了大半个月,两人依然没有见到北齐霄,只有各种小道消息传来只言片语,比如追捕鬼族有功,受到圣上嘉奖,今日赏了御笔亲赐的牌匾,明日又赏了金银珠宝,要不就是把各种鬼怪故事加油添醋的说一番,把北齐霄描述成一个无所不能的英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空闲时小樱儿随依依学学女红,当然依依对这些是没有兴趣的,反而对舞枪弄剑非常上心,好在这里是将军府,武将世家对于女孩的教育自然不若那些文绉绉的读书人家天天只会读些之乎者也,破例聘请了武师来教习武术,小樱儿也跟着学习。
在见不到北齐霄的日子里,锦艺也没有现身,不过他倒是常常差遣小厮过来给两个小姑娘送来不少好吃好玩的新奇东西,于是小樱儿得了一件特别的礼物,一个造型古怪的小铃铛,咋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一到暗处就散发着七彩光芒,即便在晚上也是明亮可见,这是送礼物来的小厮私下交给她的,并嘱咐不要告诉依依,附上锦艺的亲笔信筏:“小豆子,当你遇到麻烦,只要摇一摇铃铛,我就会立马出现。”小樱儿看到这个礼物,不清楚锦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被鬼族的事吓怕了,还是将铃铛与勾玉串一起,佩戴在身上。
“咦,这玉颜色好像变得红了些?”小樱儿看着勾玉,心中有些嘀咕,难道是自己眼花?算了还是不要想这些费神的事情。
某日午后,小厮传来一个消息,这让司马依依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尖叫声差点掀翻屋顶,她立马来到小樱儿房中,笑得合不拢嘴的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小豆子,小豆子,你在哪,我有个好消息要说给你听。”依依脚还没跨入房门,就已经大声嚷嚷起来。
“好消息?”小樱儿刚刚午睡起床,还是一脸的呆滞。
“我可以见到霄哥哥啦!”说完依依高兴的在屋里转了一个圈,如果有翅膀估计此时已经可以飞上天空。
“可以见到北齐大..哥了?”小樱儿差点脱口而出大侠,但是一想到没有告诉过依依之前发生的事,还是不要说漏嘴了,她也不清楚为何自己想要隐瞒已经见过北齐霄一事。
“对对对,下个月初,北齐伯父60大寿,要摆酒设宴,邀请京中大员一聚,我们将军府肯定要去的,我就可以跟着父亲和哥哥一起去啦!”司马依依一脸兴奋又略带娇羞的说。
终于可以见到北齐大侠了,太好了,小樱儿还在慢慢消化这个好消息,低头没有出声。
依依以为她因为自己不能去而伤心,立马说到:“小豆子,别担心,我去哪都会带着你的,我们是好朋友啊,到时你就能见到我的霄哥哥了!”依依一点也没发现,因为过于兴奋,她已经把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完全暴露出来了。
还好,小樱儿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再次重逢北齐霄是否还记得自己,要跟他说些什么,对她的话也没有过于在意。
依依一个人在旁边兴奋的手舞足蹈,仿佛明天就要去赴宴,距离宴会还有十天,可是这短短的十来天对于两个女孩来说,就好似过了十年那么久,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