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顾江南反复研究这个词,“所以,赵良的死另有隐情?”顾江南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结论。
“嗯。”
“你早就知道了?”
“嗯。”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
“……”
顾江南无语。但想了想,又问:“所以问题出在尸体上?”
“可以这么说。”
“不是说腹部的伤口是致命伤吗?而且周管家也把作案细节招供了。这和时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从未说过腹部的伤口是致命伤。”江烬漓眸光落在赵良的尸体上,沉声道。
顾江南:“……”那你说一声会死啊!
“为什么?”顾江南略去了想拍死人的冲动,问道。
“仵作说人是在子时以后死的,辰时被发现时尸体已然僵硬。一般人死后一个时辰内出现尸僵,两到三个时辰内尸僵扩延到全身,六到十二个时辰内尸僵发展到顶峰。”江烬漓看了看正在点灯的顾江南,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注:子时是北京时间23:00-1:00,辰时是北京时间7:00-9:00)
“也就是说赵良从死到被发现所经历的时间足够让他的尸僵扩延至全身。那么这个时间大概是四个时辰。而赵良在子时就被杀害了,这也和周管家的证词相吻合。所以说就在子时那个时间段,赵良断气。可是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说腹部的伤不是致命伤?”顾江南研究了半天,还是不解。
“这便是问题所在,”江烬漓道,“在所有人看来,周管家一刀插在赵良腹部的一瞬间,赵良就死透了。就算是当时没死,也没过多久就断气,最多不超过一刻钟。否则不会留下长达四个时辰的时间来让尸体完全僵硬。
“但是,可能吗?那一刀并未伤中要害,而赵良却死了。如果真的是那一刀的功劳,那么赵良的死因只有两个。要么是疼死的,要么就是失血过多而亡。可这两种死法都需要时间,而且是不短的时间。如果是意志极强或者非常不想死的人,甚至可以熬到第二天早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也不用原地等死。聪明的人就算是爬,也会爬到有人的地方求救。就算赵良是笨蛋,真的在等死,那么等他死透了到被发现的短短的时间里尸体也不可能达到完全僵硬的程度。
“显然,不论是哪种假设,都不成立。因为赵良死了。
“所以看来赵良的死并不是那一刀的功劳。”
顾江南是听懂了:“你的意思是说无论如何,腹部那一刀都不足以让他死得那么快。可他也确实是在子时就死了。所以那个伤口不是致命伤。可见致命之伤另有所在,而凶手也可能另有其人。”
“没错。”
“那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呢?一切只是你的推测罢了。那可是挨了一刀,又不是吃了一颗糖,你如何能肯定他短时间内死不了,甚至有的人能熬过来活下去呢?”顾江南问道。
“如果说我亲身体验过呢?”江烬漓看了看顾江南,眼中却无半点波澜,语气也十分平静。说这句话的人仿佛只是说了句“今天天气真好”。
可顾江南的心却仿佛被揪住了,有一瞬间好像难以呼吸。本来是很无意的一句话,却很有可能戳到了别人的痛处。即使自己受过的苦远比这多得多,早就不会在意这些,但是别人未必。
“我……我很抱歉……”
“姜儿没必要道歉,再说,我早就不在意了。”江烬漓对顾江南柔声道。
顾江南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望向尸体,细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