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一望无际的沙漠。
那里赤地千里,风沙遍地。
经过十几天的赶路,冷来到了黄河边上,再往前走渡过黄河,便是大漠了。
黄河边上有家龙门客栈,过往的商旅以及行人都会停留歇歇脚,喝口热汤或者喝碗烈酒暖暖身子。
这越往北走,天气也越冷。深秋的北方,已经很冷了。
冷见前面有栋土坯堆砌的房子,大门口栓了不少马匹、骆驼以及牛羊。一旁的旗杆上面挂着四盏灯笼,上面写着“龙门客栈”。
冷虽然读书不多,但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客栈名字的寓意。一直以来江湖中人也好,商旅也好,都是把黄河当作龙门。过了黄河,也就等于跃过了龙门,鱼游入海。
在黄河渡口,朝廷更是常年派了官兵镇守,以防游牧民族以及鲜卑族入侵。黄河,更是大宋的一道天然屏障。一但越过了黄河,那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这客栈取名“龙门客栈”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反而更加贴近黄河。
冷从马上跳了下来,将马栓在了一旁的栏杆上面走进了客栈。里面人声鼎沸,一眼看过去,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一个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不难看出,大部分人是从大漠那边过来的。
伙计迎了上前招呼冷,将他带到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询问他是打尖还是住店。
冷说:“打尖。给我一壶酒,一盘羊肉即可。”
“好的。稍等。”伙计应了一声离开了,不多会,他便端着酒和菜走了过来放下说:“客官,请慢用。”
正当小二要离开的时候,冷却喊住了他:“小二,在下向你打听个事。”
正转身离开的伙计停了下来,转过身来问道:“客官请问。”
冷说:“我听说有不少犯人都被发配去了大漠,而这里又是必经之路。我想打听一下那些犯人都发配到了什么地方?”
伙计说:“客官,你要是打听犯人的事,那你应该问林都统。”随即,他指了一下远处正在喝酒的一个军爷。
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张桌子坐着三个军爷,还有两个带着枷锁的犯人。
伙计又说:“林都统正要押犯人过去呢。我只知道是大漠,具体是什么地方就不清楚了,你得问他。”
“多谢。”冷拱了下手,当即起身向林都统走了过去。来到桌子旁,他拱手道:“军爷,在下听说你们要押犯人去大漠。在下正要去那边找人,想问下军爷发配大漠的犯人都被关在什么地方。”
林都统正夹了块肉塞进嘴里,扭头看了一眼冷,皱了皱眉:“这位小兄弟,我看你很面熟,我们是否见过?”
冷愣了一下:“我想我们没有见过,我与军爷也是初次见面。”
“哦?”林都统凝视着冷打量了一翻,总觉得眼前的人很面熟,可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我觉得我们一定见过。”
冷再次纠正:“军爷,在下并未见过你。”
“好吧。”林都统也就不再纠结,而是问道:“你打听犯人关押的地方作甚?”
冷也不隐瞒,据实说:“是这样的。有个犯人发配去了大漠,但这人牵扯到两起贩卖人口的事情,所以我得找到他问清楚当年他拐卖的孩子是谁家的。”
一听贩卖人口,林都统气不打一处来:“我生平最痛恨人贩子。他们拐卖人口,导致别人家破人亡,实在是可恨。小兄弟,你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回头我帮你查查。”
冷大喜:“那就多谢军爷了。那人叫黄天霸,不知军爷有没有映像?”
“黄天霸?”林都统愣了一下默念了一下名字,随即问一旁的两个官兵:“你们有没有听过这个人?”
“回都统,没听过。”两个官兵异口同声。
林都统说:“这样,小兄弟。等会你跟我们一起过渡口,我带你去大漠。要是没有人带路,你是找不到的。”
“行。那就多谢军爷了。”冷很是高兴,有这都统带路,过渡口也会方便许多。他是朝廷钦犯,要不然很难混过去的。
他猜测,这个都统说见过他,八成是看过他的通缉画像。要不然,怎么可能见过。
冷回到桌子旁吃了些酒菜,等候着林都统他们用饭。一行人酒足饭饱之后,冷见他们起身要走,忙跟了上去,顺道把他们的账一起付了。
林都统说:“小兄弟,这怎么好意思。”
冷咧嘴一笑:“军爷要带我去大漠找人,我替你们结个账不算什么。”
“行。那咱们走吧。”林都统淡淡一笑,也就不多说什么。
“请。”冷作了个请的手势。
一行人走出了客栈,各自解开了马的缰绳,翻身上马往渡口走去。而那两个犯人赚进了囚车里面,由马拉着前行。
来到黄河渡口,这里有不少官兵把守。对于过往的行人都是要检查通关文牒的,没有文牒根本就过不去。
冷根本就没有通过文牒,他是朝廷钦犯。这一路过来倒是没遇到什么麻烦,这刻他却紧张了起来。
正当那官兵要查看他的通关文牒时,林都统说话了:“他是我们一起的。”
那官兵一听,当即放行。
冷松了一口气,在心里说:“跟在军爷后面就是方便,要不然想过黄河就难了。”
黄河渡口有大船,马和货物都可以上去。等装满了一定的人数,便会开船到对岸去。
冷在船上等候了一阵,船便开动了。航行了一个时辰,度过了黄河,一行人纷纷牵马下船。
一眼望去,前面都是空旷的枭无人烟。林都统说:“咱们再往前走二十里就是大漠了,你这样能行吗?”
冷愣了一下,再一看林都统他们,一个个已经戴起了面纱。冷没来过大漠,根本就没有经验,不禁问道:“怎么了?”
林都统说:“大漠风沙很大,你不戴个面纱遮住眼睛口鼻,等会进了大漠你眼睛都睁不开。”
冷满脸诧异,从马鞍上面摘下了斗笠:“我没来过大漠,没经验。军爷,这斗笠行吗?”
林都统说:“勉强行吧。等会进入大漠你就知道了。”
冷点了点头,一行人翻身上马往前面走去。越往前面走,风渐渐大了起来,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面一眼望不到边,风沙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冷总算体会到了沙漠的无情,没有面纱光靠斗笠根本就没用,寸步难行。而那两个犯人坐在囚车上面,早已闭上了眼睛,埋首躲避风沙。
林都统说:“小兄弟,现在知道大漠的风沙可怕了吧。你把眼睛闭上,跟着我们走。要不然,你眼睛会瞎的。”
“好的。多谢军爷。”冷很是感激,将马的缰绳绑在了林都统马尾巴上面,他坐在马上戴着斗笠低头闭着眼睛。
风沙越来越大,耳旁风声呼啸。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冷感觉风沙小了许多,睁开眼睛看了看。
前面出现了一座高高的土城,城门口有官兵把守。冷一行人顺利通过了城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栋栋房屋,路旁还有不少的商贩。他们将商品用一张草席铺在地上售卖。
冷问道:“军爷,这里是什么地方?”
林都统说:“这里是塞北镇,也是大漠里唯一的一个小镇了。出了这个镇,便是赤地千里的大漠。不过,这大漠里还是有不少部落的,他们经常来这里骚扰百姓。”
冷大吃一惊:“难道就没有人管吗?”
林都统说:“有啊。靖边候罗景龙就驻守在这,负责保卫边疆。”
冷心想:一贫如洗的大漠,长年都得经受风沙的侵袭。能驻守在此的人,肯定也不会被皇上重用。
可话又说回来,这山高皇帝远的。镇守在这里,完全就是一方诸侯,实实在在的土皇帝。
冷岔开话问道:“军爷,那犯人都关在哪里?”
林都统说:“这得看你找的那个犯人被判了什么。来到这的犯人,都得经过侯爷发落。有的发配充军,有的做劳役。”
冷说:“那军爷可否帮我打听一下黄天霸在哪里?”
林都统一拍胸脯:“放心吧。我既然带你来,就打算了帮你一把。这事包在我身上。”他看了一眼前面的客栈,又说:“这样,前面就有家客栈,你先在这里住下来。回头我打听清楚了再来找你。”
“好。多谢军爷。”冷一脸的感激,当即跟林都统分开,在客栈落脚住下,等待消息。
过了两天,林都统果然来了。他在客栈找到冷,说已经找熟人打听了一翻,确实有一个叫黄天霸的犯人发配到了这。
不过,十年前他就离开大漠了。据说,他的案子被重判了,罪名也减轻了。刑部来了一纸公文,把他给带走了。
冷并没有感到意外,那严仓都当上了府尹,肯定要出手救黄天霸的。他们两个是一丘之貉,怎能见死不救。
可是,现在线索又断了。黄天霸十年前就离开了大漠,他能去哪里?
茫茫人海,天大地大上哪找去?
顷刻间,冷有些失落,甚至是黯然神伤。
林都统见他脸色很不好看,不禁问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冷轻摇了下头:“我没事。只是,现在失去了黄天霸的踪迹,线索也就断了。这茫茫人海,我上哪找他去。”
林都统鼓励道:“小兄弟,你千万别灰心。只要那黄天霸还在世上,相信总有一天能找到的。”
冷一脸的惆怅:“希望吧。”随即拱手道:“军爷,谢谢你帮助我。咱们萍水相逢,你能如此帮我,在下感激不尽。”
林都统说:“出门在外能帮就帮。正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帮你也是帮我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也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呢。”
冷郑重其事:“倘若他日军爷有需要我帮助的时候,尽管开口,在下义不容辞。”
林都统说:“放心。真有那个时候,我一定会找你的。对了,你也别叫我军爷了,我叫林向天。我比你年长几岁,要不你就叫我林大哥吧。”
“好。林大哥。”冷一脸的笑容。
林向天笑了笑,问道:“对了。小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