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把人带下去!你们都走!”钱珍珍把郝鑫发凉的手,在手心捂了又捂,语气急切。
她要给郝鑫吓死了,怎么反应这么大?
“咳咳...舅舅,我没说错。我不能当你的小孩,都是因为这个舅妈。”小豆子悬在半空,腿脚乱蹬。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吼出来的话却没带着半点的悔意。
穆梁川从来不知道,一个小孩可以恶毒刻薄到这样的地步。
“你还敢胡说!”他用力晃了晃,只想把这个臭小孩丢到他妈肚子里,回炉重造一次!
“呜呜,你们只知道欺负我。只知道欺负我这样的小孩。”小豆子拼命抓着穆梁川的手,往两边掰。
可恨这个坏叔叔手劲太大,他怎么挣扎都不能撼动对方。
小豆子越来越怕,瞧着坏叔叔的表情那么凶,他的身子抖如筛糠,越来越害怕,对方是不是要打死自己。
“呜呜...你不是我爸爸妈妈,你不可以打我...我要外婆,我要妈妈...”他挣脱不开,小手握拳,狠狠在对方身上手上猛砸。
“闭嘴,再发出声音,我让你永远见不到你外婆和你妈!”穆梁川语气平淡,可小豆子就是在这平淡的话中,听到了十足的威胁。
“嗝。不要,不要!”小豆子嗝了一声,惊惧地把嘴巴闭上。
穆梁川本以为自己对小孩的威慑力很有效,没想到,还没放松几秒。一股难闻的气味就在屋子里弥漫。
穆梁川简直要疯,目光在屋子里逡巡一周,最后不可置信地落在小豆子的背带裤上。
好家伙,浅蓝色的裤子上,氤氲了一大滩黄色的可疑水渍,那些可疑的水渍还顺着这个怂孩子的裤脚,往下滴答挂着水。
穆梁川嘴角抽了一下,“你尿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
“都是你吓我,你坏你是个坏叔叔!”小豆子难堪地几乎要哭出来了,他抹着眼皮,可因为刚才泪掉太多了,现在扯着嗓子嚎,却是一点眼泪也眨巴不出来了。
一时间,穆梁川的手上的重量像是有千斤重。让他不知道怎么是好。
一方面,他有洁癖。把这个脏兮兮的小毛头提起来教训已经是他违背自己心意,纯粹为了给珍珍出气的做法。
另一方面,他又开始自省,自己是不是个魔鬼。
对方再熊,嘴巴再坏,到底还是个没上小学的小屁孩,再怎么色厉内荏,在他这个真阎王面前,也只是弱鸡小猫咪,自己好像真的太凶了,都把人家吓得身体出现问题了...
“行了,穆梁川你把他交给护士吧,先给他弄一身干净的换洗衣服,带下去收拾好。这一天的折腾,他闹得累了。也该饿了,好好休息想想自己错在哪里。”钱珍珍道。她安抚了好一阵,可是郝鑫神情怔忡,像是神游一样,完全还没从刚才小豆子那些冒犯的话中回归理智。
她只得先松开僵着脸的郝鑫,起身朝穆梁川走去,示意穆梁川先把失、禁,处于手脚无措状态的小豆子放下。
小豆子不被护士带下去,郝鑫今晚肯定会再次受到刺激。
这一下两下的刺激,快把她刺激哭了。
她真的担心,郝鑫会因为心里郁结,到时候伤害到本就孱弱的身体。到时候,他们的二宝,没准也要受到影响。
不,这几乎是肯定的。二宝肯定会受到影响。
孩子和母体休戚与共,她不能再让郝鑫受到任何的刺激了。
“穆梁川,你也看到了,我太太情绪不好,今晚你先回去吧。我们再约时间,等‘她’好些,我们夫妻再邀请你来。”钱珍珍站在穆梁川跟前,给对方使眼色。
“可——这个小孩,你可以保护珍珍不被这个小鬼气到么?要么我把他带走,我那有不错的女管家,可以代为教育。你跟珍珍好好说说吧,不要为了没必要的话在意和自我怀疑。”穆梁川也注意到‘珍珍’双眼无神,瘫坐在床上,状态看着很令人心疼。
他下意识地想往珍珍那边去。
现在的自己,距离拥抱她只有一两米远,可跨过去,像是要跨越整个银河世纪。
不只是因为珍珍的丈夫站在自己面前,挡住了他前行的路。
更因为,此刻的他,根本没有立场,也没有合理的身份,去拥抱那个女人。
穆梁川心里升起一股颓然和愤怒,他垂眸不再看向‘珍珍’那。
“不用,这孩子我会安排好。给我吧,”比起重新再找一次孩子,钱珍珍觉得将麻烦放在眼皮底下,明天白天着手教育小豆子,拗这个孩子的三观明显更简单一些。
“行吧,那这个臭小鬼你带回去。”穆梁川把小豆子塞到‘郝鑫’怀里,动作粗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警告的字眼:“记住,别让他再骂珍珍。别再让我听到这么多难听的话,不然,我会让人给这个孩子嘴巴缝上。他妈和他舅舅不会教,自然有人替你们教。”
钱珍珍心里触动了一下,忙把臭烘烘又要羞恼逃窜的小豆子兜在怀里。“你——”她望着穆梁川,咬了咬唇,心里实在唏嘘。
穆梁川这般维护她,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一说不清自己到底哪里好?
二,她不明白,穆梁川这十年到底是受过怎样的情感创伤,竟然回过头,在她这个被弃之如履的初恋身上,投入找慰藉?
她看不懂穆梁川,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大哥,你打住吧,别再表现的对我深情厚谊,恋恋不忘了。咱们都是成年人,应该理智的敬往事一杯酒,再也不要回头了。
可她以什么身份说呢。
顶着郝鑫的脸,一脸沉痛地继续劝诫。
然后穆梁川不只对她的絮叨深恶痛绝,还会觉得她就是郝鑫,就是没安好心?
钱珍珍总算知道,什么叫做有苦难言,有话难说了。
她就是一个哑巴,她不能再在这件事上,扯着穆梁川絮叨了。
只要她没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穆梁川就不可能放弃敌对的想法,对她的话,听到心里去的。
“我怎么?”穆梁川就见不惯‘郝鑫’扭扭捏捏像个娘么的劲儿。
他蹙眉,目光穿过‘郝鑫’落在床头,漫不经心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道:“你想说什么?听完了我回去。你在这,可得帮我把她照顾好了。”
穆梁川将心头凝郁的不爽,化成擦手时的力度。直接五指分开,一根根擦得发红。
他是真不想交代,让对方留在这好好照顾珍珍。
可他现下,只能这般憋屈吩咐。
钱珍珍愣了一下,顺着穆梁川的目光往床上瞄了一眼,继而诚心实意道:“...我媳妇儿,我当然会照顾好。倒是你,有没有想成家的念头?我帮你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