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难受...只是故意吓我的?”钱珍珍在快到门口的位置顿住,脸上神情变幻莫测,最后,还是忍着不悦,走回去把郝鑫放了下来。
这时候,穆梁川已经走了。护士也很有眼力地清空了主病房,给他们俩腾出了叙旧的空间。
郝鑫本想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假装,但看到对方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他扬了扬眉,恼道:“你希望我有事?”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当然是要你没事。你肚子到底疼不疼?”钱珍珍被郝鑫挑事的语气激怒了,她甩了甩胳膊,也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她的两只胳膊,貌似因为一下子发力,绷紧过头拉伤了。
她后知后觉,才感到有些疼痛。若是郝鑫只是装模作样骗她担心,那她真的是要跟郝鑫好好讲讲道理。任性也要把握一个度。
“哼,你是希望我没事。不耽误你送那人,还是担心我肚子里的老二,不想我跟孩子有事?”郝鑫眼眸深深,琥珀色的清浅瞳孔瞥向钱珍珍时,浮现一丝讽意。
“...吃醋了?”钱珍珍走到床畔,好笑地冲郝鑫眨了眨眼,低笑道:“我闻到了好浓的醋味。”
“钱——”郝鑫正要扬声怒斥,让钱珍珍认错态度端正点的时候,耳朵听到了吱呀的一声轻响。
小卧室的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月牙担忧的目光从缝隙里露了出来。
郝鑫心里警铃大作,适时闭了嘴,差点忘了,卧室里还有月牙和小护士。好险他及时地住口了。
可为了孩子暂时和解,不代表心里的郁结能够全然消失。
他还是想让钱珍珍主动给他一个妥当的解释。
穆梁川是他心里的那根刺,他不希望余下的日子,自己要时时刻刻被这根刺扎透,每天都在想着:他最爱的女人到底有没有和前任藕断丝连?
这太可笑了,倘若他的重心要在这方面,那他会深深唾弃自己。
他是郝鑫,有自己事业的大男人郝鑫,怎么能耽于儿女情长,特么自己还自卑呢...
钱珍珍转过去,也注意到门缝后有个小脑袋,正带着关切的目光瞅着他们。
她心里一凉,坏了。
月牙怕是吓坏了。
从刚才小豆子的撒泼怒骂,到现在自己和郝鑫的孩子气争吵,月牙都在现场。自己刚才只注意到郝鑫和穆梁川的情绪,耽误了安抚女儿。
这下,月牙肯定是要怀疑爸爸妈妈的关系很不好,心里不安了。
钱珍珍脊背挺直,嘴角向上扯了扯,努力想做出郝鑫特有的云淡风轻、宽和慈祥的样子。
她先是朝郝鑫使了个眼色,指望对方能看懂她的意思,现在休战,不吵了。
接着,她温柔地冲着月牙招了招手,“来,到爸爸这来,没事了。”
月牙大概是早就想冲出门,跑到爸爸妈妈身边问问题了。
见‘爸爸’温柔冲着自己招手,她向后挣了一下,立马开了门,跑到‘妈妈’身边。
“妈妈,刚才小豆子哥哥为什么这么说你啊?我讨厌他这样。”月牙抱住郝鑫,小脸在郝鑫的怀里蹭了蹭,似雏鸟般,举止眷恋。
郝鑫心里难过,抱紧了女儿,闷闷道:“哥哥可能遭遇了不好的事情,所以会对妈妈有误会。你不要讨厌哥哥。等哥哥真的知道谁对他好了,他就不会这么对我们了。”
他替钱珍珍受到的来自他这边亲人的不公对待难过,也替自己多年来沾沾自喜的幼儿教育感到遗憾悲哀。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以为,他用同样的言传身教的教育和物质供给去培养月牙和小豆子,这两个小朋友会是一样的善良正义。
可是,小豆子身上却充满戾气和对他们夫妻的不满。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为小豆子付出的事情,他原本就没想要对方怎样回报。
他只要妹妹能余生轻松点,不要为了孩子的存在感到生活绝望,觉得孩子是她的累赘罢了。
就这点苦心,郝妙也要给他糟践完。或者,小豆子的极端观念里,有很大一部分还有来自他妈刘兰灌输的恶念。
妈和妙妙也不想想,他已经有了嫡亲的骨血月牙,且身体健康无忧,再活个四五十年不是问题。
她们想要富贵,想要一辈子过着好日子,只要不作妖,他其实是有实力且乐意护着她们一辈子的。
可她们为什么魔怔似的一定要对着他的妻女进行恶言恶语的编排呢?
郝鑫摸了摸月牙的小脑袋,继续道:“是不是把你吓坏了。没事的,爸爸妈妈没有吵架,只是想怎么让人去教育你的小豆子哥哥,让他能早一点变乖。”
郝鑫说完,目光带着歉疚地看了看钱珍珍。
钱珍珍能说什么呢?她只想自己珍爱的家人能够平安喜乐,不要再被伤到了。
至于小豆子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她作为一个长辈,难道真的要跟小孩子一般计较么?
她没有。
她只是有些失望,需要临时的调整罢了。
她朝郝鑫点了点头,附和道:“是的,月牙别担心,爸爸妈妈只是在讨论怎么让小豆子哥哥变得更懂礼貌,更乖。并没有吵架,你别怕。现在已经晚了,爸爸带你去睡觉。咱们不要在这打扰妈妈了。”
她走过去牵起月牙的小手,心疼地掐了掐女儿水嫩的小脸蛋。“月牙不要再乱想了哈,妈妈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小豆子哥哥的话咱们不用放心上。你自己知道妈妈好,就行了。”
请原谅她的自卖自夸,但是,她知道在女儿心里,她是一个多么重要的存在。她不想让女儿心里有个疙瘩,觉得她是个坏人。
虽然月牙才那么点大,也许连大人说的复杂一点的词汇的概念都难以理解。
但是,语言可杀人。
她还是要谨慎对待。毕竟,她是月牙的人生导师,是月牙的妈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