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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夜,暗的没有一点光亮,几缕惨败的月光,顺着窗隙隐射进来。

一处的火烛摇曳着,几下晃动之后,又恢复了那股挺立。

磁磁几声,蜡油滴落,屋内,两人焦急的守候着。

“韩有天,王这是怎么了?”温絮抬眸,一张小脸布满泪痕,为何,那昔日伟岸的北院王,如今竟是没了一点生气,连沉睡的样子,都透着无尽的苍白。

“王,他得了孤挺,”男子自一旁的药箱内,取出整套银针,轻拈起一根,插入了耶律式的臂上。

“孤挺,那是什么病?很严重么?”温絮的眸中闪现出一丝希翼,王他只是得了病,不会有事的。

韩有天望向女子的眸中,多了一份不忍,却也不想加以隐瞒,“就是绝症”。

原先,那灿若星火的眸,一下便黯淡了下来,变的,没有一丝神采。

温絮俯下身子,一手在他眉间轻绘,“王,你都睡了一天了”。

原以为,百里会走了,他便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原来……。

女子苦涩的趴在男子胸前,声音沉痛,“真的,就没有一点办法了么?”

韩有天将银针不断插入男子体内,终是摇了摇头。

就连他都没有办法,温絮双手紧紧揪住耶律式的前襟,一张小脸,深埋下去。

一天的时间,一夜的沉睡,百里会,已是走远了。

男子轻咳出声,心跳,一下便紊乱开来。

温絮忙的起身,直直望向床榻上的耶律式,一把声音,轻唤,“王……”。

眼皮似有千金重,男子抬眸,一手吃力的抚上心房之处,眼神还未完全清澈,在周边扫了一圈。

第一句话竟是,“会儿,走了吧?”

韩有天将银针拔下,微微叹息,“早就走远了,过不了多久,就回到南朝了”。

耶律式放心的点了点头,冷酷俊朗的脸上,丝毫不失那份霸气,“那,我就放心了”。

床榻之上,男子的发虚弱的散开,双手撑在两侧,却是无力起来。

温絮心下一酸,忙的上前将他扶起,取来一侧的软枕,靠在身后。

耶律式这才注意到身前的女子,“絮儿,你怎么在这?”

温絮努力的勾起嘴角,“王,絮儿早就来了”。

掩饰不住眼底的黯淡,在他的心底,只有百里会,而自己,却是甘之如饴,至少,现在是她陪在身侧。

门外,一阵脚步声轻轻传来,来人走的很急,却又不敢发出声响,只得垂首在一处,“王……”。

耶律式剑眉一拧,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以眼示意身侧的韩有天,男子转身,朝着外头喊去“进来吧”。

“是,”进来的,便是护送百里会的那名车夫。

耶律式直起身子,双眸,透着无尽的寒意,“送到南朝了?”

车夫一急,身子颤抖着跪了下去,“王,那名姑娘执意要自己回去,奴才拗不过,只得将行李给予她,她……”。

“她如何?”耶律式情急起身,却又重重的跌落。

“王……”,温絮忙不迭的扶起男子,一脸担忧。

“她,她便自己走了回去……”。

韩有天一怔,一脚将车夫踹倒在地,“这冰天雪地,没有马车,你叫她如何回去?”

车夫心惊,慌的跪下身子,不敢看床榻上的男子一眼。

眼前陡的一亮,一手伸向自己的袖内,“王,这,这是那位姑娘让奴才交给您的”。

韩有天接过,无奈的交到了耶律式的手中。

那抹苍鹰雕刻的刀身,此刻,竟是没有一点温度,孤孤单单。

就像她,留下了他。

连自己的东西,她都不屑带走,真的,是绝望了吧。

耶律式只觉一口气上不来,闷在心间,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把匕首,手上施力,重重的紧握,喉间,微痒,腥甜。

一口血,吐在了匕首之上。

顺着凹凸的纹理流逝,一滴,两滴,花开不败,垂落在柔软的毛毯之上。

韩有天知道不好,经过车夫之时,将他踹出几步,“还不快滚!”

男子收回神,忙的边退便磕头,“奴才告退,奴才告退”。

他知道,韩有天这一脚,是救了自己的命。

“王…..”,温絮起身,坐到男子身后,一手轻轻的将他扶起,让他轻靠着自己。

耶律式努力的平复了几下,一手,握到指尖泛白。

深刻的纹理刺痛掌心,那剔透的美玉之上,点点瑰丽。

几滴,已然干涸。

“你们出去”。

温絮一愣,却并未起身。

韩有天收拾起一旁的药箱,退下身子。

“王……”。女子一手放在他宽厚的背上,“让絮儿陪你……”。

耶律式坚毅的摇头,眸中,暗潮汹涌,“出去…..”。

温絮咬了咬唇,只得将苦水自己咽下,站起身。

男子紧闭双眼,躺了回去。

待到人散尽,耶律式才睁开眼,将匕首上的血渍擦拭干净,放到一旁的枕头下面。

躺下身子,累极的闭上眼。

过了几日,男子竟是一步未出,天天困在这屋内。

温絮卸下一身妆容,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如今,已是无人赏,那样的美,要来何用?

换上素净的衣衫,那道门,自己进不去,却又不愿跨出这院子。

一颗心,如此矛盾,恨不能劈成两瓣去。

耶律式只觉身子好了几分,雪,又下了,女子留在这的,唯有院内那片梅林了吧。

披上外袍,男子走了出去,栏杆上,积满了雪,厚厚的一层。

耶律式一手放在上面,微用力向下压,淡淡的五指印,这是百里会闲着无聊,经常做的事,她说,是天然的印章。

在这座两人的院子里,落下了她无数的痕迹,那时的她,不知疲倦的盖着‘章’,连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男子垂下双眸,却见那红梅深处,一抹白色的身影,消隐不前。

女子背对自己而立,脑袋微仰起,专神的盯望那艳丽的妖娆,天,白的透彻。

带着苍白,明亮一片。

耶律式不忍打搅,步子尽量放轻,慢慢走下了吊脚楼。

女子似是并未察觉,仍徜徉在那芬芳间,鼻尖的笑意,一览无遗。

一手伸出,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耶律式喃喃启音,“会儿?”

心一凉,女子苦涩的闭上双眼,却止不住那滑下的泪。

不承认,不辩解,只有充当一回她,才能重温这样的怀抱。

耶律式将头深埋在女子的颈间,却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熟悉。

退开身,男子将她拉至身前,才看了个清楚。

为什么还是不能接受,她,已经走了。

耶律式转身,丝毫看不见女子眼中的落寞,沉重的步子踩在积雪之上,撵出两排均匀的脚印,停在那红梅下。

地上,受不得风寒,已有落红花瓣,平铺在雪地之上。

男子以指拈起一片,贴在唇间,一种名为相思的毒,慢慢侵蚀本就苍夷的心,痛,心痛,痛的如火如荼。

一手伸入袖中,拉住一条细长的带子,便将它收入掌心。

女子送的香囊,耶律式将它凑至鼻翼前,轻嗅。

单手打开口,男子蹲下身,一片一片,捡起,放入。

脸上,犹带笑意,一片也不肯落下,拾起的动作满含虔诚,精心呵护着。

温絮难以置信的站在一处,见男子如此,忙的转身,欲采那枝上的红梅。

“住手,”耶律式眉一挑,将最后一片红叶收入,“这是我为会儿栽的”。

温絮僵硬着双手,竟是,碰都不让碰一下。

式,今生,你的心里,是不会再有我了吧?

女子自嘲的笑出声,你算的了什么?如何相比?

“絮儿,”耶律式终于望向她,“回去吧”。

“回去?”温絮犹疑的开口,“回哪?王府,还是哪里?”

“不要再留在我身边了,回王府也好,回‘家’也好……”。

“王府?家?”女子禁不住反问出口,“没有了你,哪里还是我的家?从絮儿跟着王的那天起,就注定了,王到哪,絮儿就到哪”。

耶律式双手放在她的肩上,将发上的一片雪花拂去,“爱,我已是给不了你了”。

如此直白,温絮痛苦的闭上双眼,她不要听,“王,这份爱,你给不了我,那就让絮儿给你”。

女子伸出双手,环住男子的背部,“不要将我推开,我只想留住这最后的温度”。

能给她的,也只有这点了。

耶律式望向院外,雪,依旧肆意而下。派出去的人,竟是均未找到她的下落。

白雪皑皑间,只有她遗留下的,那包袱。

会儿,你头也不会的走,却是将我的东西全部留下,孑然一身,正如你来之时。

已经看不清你的背影,是否还有留恋,是否,有那么一刻停留?

耶律式的身子,虚的厉害,先前总是以内力压制,如今,一旦发作,所要承受的,便是那生不如死。

那草原的苍鹰不再翱翔,男子执着的,去了那敖包相会之处。

犹见,女子那妖娆的舞姿,犹见,女子那一笑,倾人颜。

捡起地上的石块,不知道,那时候她许的是什么愿?

耶律式拢紧领口,冷风,灌的心也凉了。

“韩有天,”男子轻唤,望着那周边的空旷,“命人移栽些梅花过来,现在就去”。

“这……”,韩有天不确定的重复,“王,现在的季节,恐怕移栽后不易成活”。

耶律式将手上的石块放到石碓之上,“本王一定要它活”。

“是,”韩有天转身,去准备了。

温絮陪在一侧,只是陪着,没有说一句话。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王,或许,是百里会出现以后,王才变了。

这场雪,究竟要下的什么时候?她不喜欢这样,无休无止的下落,迷了原色,就像男子的心,被封上一层厚厚的,厚厚的,冰霜。

过了许久,运送梅树的马车才抵达,耶律式并未自己栽种,因为,早没了那份力。

将地上的积雪铲尽,挖开泥土,那冰冰凉的地底,结上冰霜。男子却执意要栽种,他说能活,便能活。

抬头,一片片,落在眉间,唇上,会儿,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了这片梅林,一定要记着,它是为你而绽放的。

“韩有天,她回去多久了?”

“两个多月了……”。

耶律式轻点了点头,浓密的睫毛上,覆上一层冰霜,却丝毫掩盖不住潭底的黑遂。

“准备一下,我们去南朝”。

“去南朝?王,你的身子……”。韩有天急于阻止,满面焦虑。

耶律式摆摆手,“本王的身子,自己清楚,回到了南朝,本王只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那样,便也安心了”。

温絮掩面而泣,他,牵挂的她,就算临死,也要确保她过的好。

这样的男子,一旦爱上,便是不顾一切了。

等到全部栽种好,几人的身上,早被白雪覆盖住,耶律式走近一株,在它下方将土挖开,把袖中的匕首拿出,埋了进去。

“韩有天,如果有一天,会儿真的来到这里,替我把这把匕首交还给她,本王送出的东西,从不收回”。

男子喉间一紧,点了点头,“好”。

呆了许久,耶律式才起身,上了一旁的马车,“回去吧,三日后去南朝”。

“是”。

温絮跟在身后,回眸,满目尽是红,她要在这里,等着王回来。

哪怕,等来的是,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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