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年纪大了，受不得这些温声细语，越来越好撩了？
可也没有单身很多年呀。刚刚好十年而已嘛……
“先生？”
姜濛正尴尬的时候，高速收费口的小姐姐已经忍耐不住了。没人考虑过单身狗的感受？她在这个高速入口值班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她有点怀疑，自己要是不出声，眼前这两人是不是就要亲上去了。可是后面眼看着跟进来好几辆车了。
“抱歉。”陆成也闻声，回过头，视线对上隐忍着笑意的收费站小姐姐，分明一丝尴尬都没有。相反，眼睛里，还含着几分浅浅的笑意。
即便见不着脸，这样一双眼睛和笑容也足以让人动容。小姐姐不由得垂眸羞涩笑了一下。
姜濛却不小心注意到，其实，男人的耳根子都红了。
好在机场高速车流量不小，后面有车主按了喇叭，收费员小姐姐如梦初醒，迅速拿了张卡递过来。
“谢谢。”姜濛听他礼貌道了谢，下一瞬，车子便如离弦的箭，在高速路上驰骋。车窗还没来得及关，冰冷的寒风从车窗里涌进来，车子里气温骤降。
姜濛有点难受的吸了吸鼻子。
“鼻炎还没好？”冷不丁的，男人低声说了话，语气里还带了一点儿埋怨跟疼惜。说话的同时，车窗已经被他摁了上来，外面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
“嗯？”姜濛拧着眉，这突然而来的寂静，让她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嗯？”
果然，旁边的男人如法炮制。
这就有点自作多情了，姜濛感觉自己脸都热了。乌溜溜的眼睛在车子里四下打量了一下，落在车载音响上。她慌乱开口，“介意不介意我听下歌？”
“你随意。”男人低低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简直不要太性感。说话间，落在方向盘上的右手还腾出来，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可莫名……感受到了嘲笑是怎么回事？
姜濛不再吭声，摁开了音响。
熟悉的钢琴旋律缓缓钻进脑海，淡淡的孤独和沧桑一下子让人心都揪了起来。
是——不能说的秘密。
姜濛反应过来，落在开关键上的指尖都忘了收回来。
停顿的一小小会儿，周董还年轻好听的歌声已经在车里流淌。
冷咖啡离开了杯垫我忍住的情绪在很后面
拼命想挽回的从前在我的脸上依旧清晰可见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
明明很久很久，刻意没有再去听过这些歌。
可是，前奏一出来，还是第一时间都辨认了出来，跟着曲调，还能哼出来歌词。
脑海里，有一张模糊的脸，若隐若现。
你说把爱渐渐放下会走更远又何必去改变已错过的时间
你用你的指尖阻止我说再见
想象……
耳边的音乐到了高潮。
脑海里，本该尘封的少年形象愈加清晰。
姜濛颤了一下，神情马上从歌词带来的情绪里抽离，仍旧放在开关键上的手指，忽然用力往下摁了一下。
轻轻一声脆响，车厢里，周杰伦的声音，骤然停止。
“嗯？”
陆成也原本沉浸在歌词里，脑海里奔涌出来的，是十六七岁的青春。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旋律，曾经，他们的青春，可以用周董的许多歌串起来。
他不是触景生情的人，也过了追寻过往的年纪，只是，身边坐着的人到底不一样，音乐又是他最喜欢的一首，难免就，情绪波动了些。
连不自禁反问出来的语气词，都不由得带了浓浓的鼻音，疑惑，又微微不悦。不是对姜濛，只是对音乐的突然中止。
“不喜欢？”见姜濛没说话，他微微勾唇。
“不是。”姜濛不想多说。年少青葱的岁月，是她不能言说的秘密。
是以，甫一说完，姜濛立马侧头到车窗那边，摆好了拒绝的姿态。车速不慢，窗外，雪小了许多。高速上，车来车往，皑皑白雪早就在滚动的车轮下碾压融化，雪水噗呲噗呲的声音不绝于耳。
“姜濛。”
陆成也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侧过头，追随着她的方向，视线。莫名的，想喊她的名字。想到头脑、眼神都发热，心脏砰砰跳不停。
姜濛。
姜濛。
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时，也是如现在这般，让他无所适从。
……
2008年，2月底，雁城中学。
因为年前一场罕见暴雪的肆虐，整个雁城的学校开学都比往年晚。
偏偏，雁城中学去年年底才搬了新校区，原本有些收尾工作没做好，暴雪一来，为避免引发事故，在教育局的统领下，全校上下又做了全面检修，开学比正常的时间又晚了一天。是以，整个学校里里外外都处于忙碌状态。
陆成也原来所在的班级是雁城中学唯一的文科优生班，因为临时学理，期末的时候，学校综合他的文化课跟艺术成绩，重新安排到了理科冲刺班。只当时他代表学校去北京参加了比赛错过了新校区搬迁，再报道的时候，同学们的座位都在上个学期末调整好了，只留了教室正中间最末尾一排的位置给他。
他才坐了两天，就被班主任余来喊到了办公室。
“陆成也，怎么回事？前面我不是让你跟三排的董震换了座位？怎么一直还没变？是不是同学之间交流有什么问题？”
余来对陆成也的印象很好。
一来，当初高一入学的时候，陆成也是以全校前十的成绩考进来的，威名远播。二来，陆成也画画很不错，初中就参加过全国性的比赛，拿过很好的名次，当时还作为省里的少先队代表去参加过国际活动，履历精彩。
再则，十六七岁的高中生，其实大部分都还没有特别独立的自主意识，但陆成也不一样，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要怎么去做到。当时学校还没对他的转班申请做出审批的时候，他就私下已经找过余来协商，并且直言，高考绝不会让她失望。
可是……余来早上才知道，上天总是公平的，一个人太过优秀，总会让老天爷都嫉妒，恨不得剥夺掉点什么。
因为--陆成也的右耳，神经性耳聋，不戴助听器的话，几乎听不到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