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濛!”
陆成也自然是着急的,车都来不及熄火,钥匙也懒得拔出来,下车就要追她。却被迎面走过来检查停车事宜的酒店保安叫住。
从车里摸出来VIP停车卡,登记完车牌信息,再往方才姜濛跑去的方向看时,早就没了人影。
应该也没去酒店大堂,她的包包还在车里,而且方向也不对。
陆成也掏出手机,拨了姜濛的电话。还没响两声,就被摁断,再打过去,已经是忙音。
陆成也有些颓唐地锁了车子,人站在车门边,无力的靠着。
雪还没有停。夜风里夹着凉丝丝的雪花,吹到睫毛上,脸颊上,手背上……
酒店花园停车场外,车子仍旧很多,车轮滚滚,偶尔伴着鸣笛声。跟许多年前的j市火车站外的情形十分的相似。
同样是圣诞节将至,同样的冬日深夜,周遭热闹繁华,而他一个人,惶恐又落寞。
2010年,12月22,周三。
深冬的张掖,室外气温已经低到零下十几度,冷得让人打哆嗦。
陆成也已经忘记一周以前是谁提议要来甘肃写生了。实在是太冷了,冷到脑子都不愿意去储存记忆。
从北京到敦煌,沿路途径嘉峪关到张掖,最后要到兰州坐飞机返回北京,预计十天,刚好赶得过个上圣诞节。
这是入学一年多以来,班里组织的第一次大型写生。起初大家都兴致比较高,冬天的敦煌,人烟稀少,空旷的天空干净到没有一丝杂质。一望无际的沙漠,真真切切的长河落日圆。还有漂亮到惊艳的壁画,让人流连忘返。
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份雀跃渐渐变淡。
恶劣的天气,十分不方便的交通,还有时断时续的糟糕网络,让并没有怎么吃过苦的同学们萌生退意。
到嘉峪关的时候,姜濛跟陆成也电话里吵过一次架。
陆成也还清楚记得当时的吵架原由。
姜濛当时是院学生会宣传部的小干事。院里要做一个校园歌手活动,她跟着部长出去拉赞助。赞助商给的经费并不多,但要求的宣传特别多,还打印了上万份的传单给他们发。
而且,就一家连锁餐厅而已,跟校园歌手的基调也不是很符合,姜濛不想答应,但部长不光答应了,还将一万份的宣传单给了他们几个小干事。
J市不过是北方一个三线小城市,人口并不算多。
寒冷的冬天,加上生理期,姜濛一个南方小姑娘,在闹市区站了几乎整整一天。人累的不行不说,委屈劲儿更大。
中午吃饭的时候,陆成也跟她通过电话,劝也劝了,哄也哄了,主意也出了,小姑娘还是嗓音沙哑,带着哭腔。
陆成也的确心疼。想抱她,想亲亲她。
但这只是一开始。
一个中午三个电话的打,路上幸好特别不好,一句话断断续续全靠猜,有时候说不了几句话,信号就断了。路况也不好,加上冬天比较滑,一路疲惫的不得了。大家都在车上休息,陆成也也不好大声说话。
电话那边的姜濛就不是很开心了。
陆成也耐着性子,宝贝长,宝贝短,稍稍消停了会儿。
傍晚到了嘉峪关。下榻的酒店出了点小问题,大家寄存了行李出去吃饭。累了一天,十几个人喝了五箱啤酒,到酒店时,人都有点不清醒了,倒头就睡。
澡也没洗,脸也没洗,手机电都忘记充。
再醒来的时候,夜里十二点多了。隔壁床友很有规律的呼噜声让人意识极其清醒,陆成也想起来姜濛身体不舒服,知道她心情也差,也担心她晚上没怎么吃东西,干脆起来找手机充上电。
其实关机之前有给姜濛留言来着。
但是没想到,开机后,短信提示的未接来电有十二个之多。最晚一个电话,都快十二点了。距离他醒来也就半小时不到。
陆成也连忙回过去电话,忙音。
再登录QQ,几十条的消息提醒,在深夜尤为醒目。
隔壁床友翻了个身,陆成也赶紧将手机调成静音。再一一翻上去看她的留言。
“你到了哪里了啊?”
“还有多远啊?”
“陆成也,我好想你”
“陆成也,我肚子好痛。”
“我好像有点发烧了。”
“知道要坐车,你怎么不将手机充好电?”
“怎么这么久啊,走路都到了吧?”
“陆成也,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你故意的是不是?”
发过来的消息,从一开始的询问,再到诉苦,撒娇,然后责问。
“分手,我要跟你分手。”
“陆成也,从现在开始,你没有女朋友了。”
最后两条,以分手结尾。
残留的一丝酒意瞬间消散,陆成也拎着手机翻身起来。没了暖气,阳台很冷,他就穿着一件单薄的卫衣。窗户里泄进来冰冷的风,整个人都凉透了。
陆成也也没在意,电话一个又一个的拨过去,短信也发,QQ消息也不听的说着对不起。
都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手机微弱的电量根本经不起这般折腾。陆成也只好重新回去充电。
姜濛仍旧没有回应。
但陆成也知道她没睡。QQ空间里面,有她访问的足迹。她的空间里面,下午刚发的动态下面,几分钟前还有她跟别人的聊天。
无望的等待最是让人折磨,何况还是这种冷暴力。
陆成也心态很快就崩了。连日来的辛苦,醉后的头疼,夜里的风,室友的呼噜声,手机没有电……
干脆将手机关了机,蒙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