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便缓缓地上去抿了一口。
真好吃啊，香香甜甜的，还有股子花香，另外还有那天去内院吃饭时闻到的那股子松香，奶奶才低着头品了一会儿，再抬头的时候就发现她自己的那碗粥已经被大姨奶奶吃的见了底，整个人都惊呆了。
好在外曾祖父瞧见了，上来敲了大姨奶奶的后脑一下道：“饿死鬼托生了？连你妹妹的也抢上了？还不快还给二丫头？”
大姨奶奶听了，便冲着奶奶眨巴了两下眼睛，才把那碗粥又还给了奶奶，可是里面的那些个所谓的好东西，却是一样都瞧不见了的。
大姨奶奶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从前有什么好东西，她都是会分给奶奶一半的，可今天这腊八粥实在太好吃了，她就总吃不够似的，想着再吃一口就给奶奶吃，每每这样想着，便一直到几乎吃光了。
便低着头羞愧地说道：“二丫头你别急，我这就去里边再给你领一碗回来！”
大姨奶奶说着，便就要出去了，可是外曾祖母却叫住了她。
“得了！不过就是一碗粥，多吃一点，少吃一点又能补多少身子？”
说着，她便冲着奶奶招手道：“二丫头，过来和娘一道吃吧，过来！”
于是奶奶便被抱到了外曾祖母的腿上，和她一道吃起了粥来，那是奶奶记事起，外曾祖母第一次给她喂饭，奶奶记得很清楚，外曾祖母每喂一口，都要笑着说道：“这个是红枣和莲子，这个是核桃、栗子和杏仁，这个是栗米、葡萄、白果和菱角，还有这些是青丝、玫瑰、红豆和花生。”
外曾祖母每说几样东西，就给奶奶喂一口，虽然奶奶并尝不出每样东西的滋味，但是那种混在一起的味道也是很好的，可她正津津有味儿的吃着的时候，却发现外曾祖母的眼圈红了，没一会儿，她就抹着眼泪说道：“二丫头，这辈子托了我们做父母，让你受苦了。”
听到这话，奶奶也不吃了，她听不懂外曾祖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外曾祖母生下的她，而是她找的他们？
外曾祖母这一哭，外曾祖父心里也烦，忙呵斥道：“大过节的，说这些做什么？就算不是跟着咱们，这丫头也未必就能找个好人家，这都是她的命！”
这就是命，这是奶奶第二次听外曾祖父这么说她了，可她怎么也闹不明白，自己才活了这么几年，这些人怎么就能看得见她的一生了呢？要是一个人一出生，别人就看到了她的尽头，那这个人活着还有啥意思？
一家子吃完了粥，外曾祖母熬的粥也好了，奶奶就瞧着外曾祖父舀了一些出来，往院里的香橙树上也涂了一些，之后又从屋里拿了些香烛和糕点出来，摆在树底下，之后才回头冲着大姨奶奶和奶奶招手说道：“来，给祖宗们磕个头。”
奶奶立即朝外曾祖父指着的地方看了过去，空落落的，哪来的什么祖宗？
可是大姨奶奶已经过去了跪着了，奶奶就也跟着跪了过去，两个人一起磕了个头之后，外曾祖父又叹了口气说道：“再给你貂花婶子，也磕个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