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就那么在树上睡了一晚,奇怪的是也并没有因为瞌睡而从树上掉下来。
第二天一早,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从恐惧中走了出来之后,他就从树上跳了下来,悠闲地回了家。
可他没想到的是,家里的大门这会儿大开着,大伯父、三叔还有四叔都一脸呆萌的站在门口,眼睛盯着一处发呆。
屋子里传出了皮包拉链被拉上的声音,没一会儿又是爷爷的声音。
“去了那边赶紧给我来电话,要是有什么情况,我就带着孩子一道过去。”
“嗯,宝业的事儿,你也要上点心,这孩子就是想法太多了,其实心地还是很好的。”
奶奶说完,就提着一个皮包走了出来,一见父亲愣愣地站在门前,先是愣了一下,但是也什么都没说,就抹着眼泪走了。
三叔和四叔见了,都靠在爷爷的大腿上哭,大伯父虽然没哭,可是父亲看得出来,他只是一直在绷着。
“爸,妈这是要干什么去?她不要我们了吗?”
爷爷一瞧见父亲,暴脾气立时就上来了,抬起脚来脱了鞋就朝扶起扔了过来道:“你个小兔崽子,你姥爷都生病了,你还一点不叫你妈省心!你要再这样下去,以后就别回这个家了!”
一听这话,父亲也呆住了,竟然连躲都没躲,就硬生生地挨了爷爷这一鞋。
他一次也没有见过外曾祖父,可是这并不影响他对外曾祖父的感情。从小他就特别羡慕别的孩子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因为每当他们的父母要教训他们的时候,总会有个这样慈祥的老人家出来帮忙阻止。
大伯父就比他幸运许多,顾家老奶奶很疼他。
可是父亲就没有这样的老人家,所以一从他听说自己还有一个姥爷的时候,他就特别希望能见一见这个老头,要是能见面的话,他一定会好好表现,将他发展成为自己的保护伞,他一直这样期盼着。
可是这样的老人家,生病了吗?还因此唤走了他的妈妈?
一想到这里,父亲就觉得有些不能接受,哭泣是一瞬间发生的,紧接着就是暴风式的哭泣。
把爷爷都给看傻了,事实上从刚刚父亲没有躲开那只鞋的时候,爷爷就已经傻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这个二儿子出去野了一个晚上之后,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姥爷会死吗?我们还能见到他吗?”
父亲忽然这样问了一句。
就这一句话,弄得大伯父和两个叔叔也跟着哭了起来。
因为他们的妈妈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家,离开过他们,可是如今因为外曾祖父的病,她走了,这在几个孩子的心里,算是个很大的事儿了,一时间,不安,惊恐和悲痛的情感交织在一起,泪水变得越来越多。
爷爷是个粗人,一听到几个孩子哭得这么伤心,一下子也有些上了火。
“都哭什么哭?你姥爷那边还没有下定论呢,你们就先哭上了,这不是咒他老人家呢吗?男子汉大丈夫的,哭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