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奶奶的心里一阵心酸,禁不住低下头去,看着自己不断磨错的大拇指说道:“哦,那这些年,一定很辛苦吧。第一次回来?”
奶奶忽然又问道。
孟旭摇了摇头。
“建国后,国家对于早年偷渡香岛的人有规定,十年可以回来探亲一次。65年我娘过世的时候,我回来过一次,当时知道你结婚了,也不在金陵,就没去见你了。
后来国内环境不大好,也没再回来,这次回来,原本是在香岛给我娘买了一块墓地,以后等我入了土,想和她葬在一处,正好遇到了王五,才听说你回来了。”
孟旭说到这里,禁不住红了眼眶,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绢来擦了两下。
“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眷顾我吧,如今这辈子,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听到这话,奶奶的眼眶也湿润了起来,虽然命运亏欠她许多,但也因为如此,让她阴差阳错的得到了许多,就比如说和孟旭的相遇,在所有原本应该惨烈的悲痛背后,隐藏着的,是他的温柔和善良,这对于奶奶来讲,是永远无法忘怀的温暖。
想到这里,奶奶也跟着点了点头道:“嗯,我也——没有遗憾了。”
“你不一样吧。”
孟旭说着,便又抬起又来看着奶奶说道:“为什么一个人回来了呢?不遗憾吗?”
一听这话,奶奶就一下子愣住了,低头盯着桌子上的一滴水珠发起呆来。
只这一愣,孟旭就什么都清楚了,忽然坐直了身子冲着门外拍了下手掌。
不一会儿,一个墨镜男便带着手里的东西走了进来。
“这幅木刻画是我刚去香岛的时候刻的,这么些年我一直都留着,打算在这样的日子送给你。如今凭着我的身价,差不多能卖到一百万了。”
孟旭说完,又瞄了一眼奶奶的包子铺,叹着气说道:“你拿着去扩大铺子,或者投资什么别的生意,都可以。”
孟旭说完,墨镜男就把画立在了一边,掀开了刚刚一直盖在上面的红布。
只见那副画上刻着的,是一个搬着石头的少年,站在一个扎着麻花辫子的女孩儿对面,女孩儿微微翘着唇角,伸手叫男孩儿过去,就连天上的点点星空,都是那样的惟妙惟肖。
这是孟旭和奶奶第一次正式见面时的场景。
看到那幅画的时候,奶奶禁不住摇了摇头,眼眶在一次湿润了。
“还是你留着吧,对我而言最珍贵的礼物,你已经送给过我一个了,我一直都留着呢。”
奶奶说完,眼泪就控制不住地落了一滴下来。
孟旭知道奶奶说的是他当年送给奶奶的雕像,也有些撑不住了,撑着拐棍想要站起来,可还没开始发力,墨镜男就走上前来扶住了他。
他便顺势站了起来,转过身去朝奶奶蒸的那些包子看了过去。
“真香啊,这么多年了,终于又闻到这个味道了,我能吃一个吗?”
奶奶留着眼泪点了点头,便站起来去给孟旭拿包子。
“能,想吃多少个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