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穿透朵云而倾洒层林。
沾染惨淡月色的枝头上,田中荣踩过一个个脚印,活似一鸟穿跃梢头,纵向白云,此名“飞云送”正是来源于此。
田中荣剑术虽精,但也内力平平。轻功吃内劲,虽田中荣飞跃梢头,招式灵巧,却也难敌内力不剂。
田中荣回望那俩人,竟只剩一人相随,另一人不知去向。
他当然知道另一人是去另寻他路,想在前方堵截自己。那时,田中荣定会腹背受敌,生死难料。
听方才那俩人的动作,自是两个好手,若不果断出手,只恐以后难以再欣赏到这么好的月色。
田中荣随即发力急向后跃,虽内力不剂,但脚下招式变换却似流水一般,如弹球撞墙而回,向后飞去。
后面那人不曾料到田中荣竟会突然回跳,更不曾料到其回身速度之快。
田中荣自然知道此刻生死关头,不得有半点犹豫,回身瞬间持剑在手,轻刺剑头,使出一招“一剑南天”,南剑披着月光,送进了那人身体,穿身而过,血洒剑头。
此招是田中荣的“最后一剑”,行走江湖未曾用过此招,也未曾有人辨识,今晚情急,将此招更是使得淋漓尽致,故才能一招制敌。
那人未曾发声就已气绝身亡,掉落在斑驳叉影间。仅一回身,一人便已毙命。
田中荣落定枝头,回身观望,果然消失那人出现在了眼前。此人虽站在枝头,但浑身剧颤,带动树枝摇晃,田中荣不知此人是悲痛还是愤怒,但林中已剩两人。
田中荣暗想,今日这俩人暗伏林中,又杀掉锦衣卫军官,实在不知道究竟是何企图,但方才已杀一人,此事定然不会善罢,开口道:“阁下,方才刺杀同伴实属无奈,你若心中有所怨恨,凭本事来报仇便是。”
那人只说了一句:“只取尔命。”
田中荣心头一震,倒不是对方气势吓人,只是声音像是银花,细看之下,此人身形腰部略弯,肩宽稍宽,是一女子身形,不是银花是谁。
金银双花此次入关,是奉了多尔衮秘旨联络后金潜伏在明朝各地的高手。
原来努尔哈赤中弹伤势严重,竟一度不省人事,其膝下虽有八子,但也就多尔衮足智多谋,善于御下,能但此大任,遂接管后金大小军务。
此时后金进攻辽东已然受阻于宁远城下,不能前进寸步,只得撤军。后金这次全面进攻辽东也算斩获颇丰,俘虏奴隶数十万,掠夺金银无数,但辽东大部也已化作焦土,实在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此后,明朝采取蚕食策略,逐步恢复关外据点,又恢复了在辽东的统治。
多尔衮也知军士行动劳军伤财,而且明朝边防加重,难以出动大军,只得动用钱财和手下高手搅浑明朝这潭水,以等待时机。
后金双花潜入关内正是为此事而来,怎料未至山海关,此处仅一座客栈,又见客栈马厩马匹甚多,其中一匹装饰虽算不上华贵,但物件不俗,显是一官马,不便入店,遂欲隐于山林休息片刻即出发。
怎料罗大头和田中荣竟出现在树林前,罗大头反复出入林中数次,金银双花恼田中荣在宁远城耍诈,设计将他二人引入林内,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出。
田中荣随后心中更是一惊,方才这二人配合密切,定是后金双花,而方才他所杀之人也定然是金花。虽银花对他有救命之恩,金银双花又是姐妹,不想出手伤人,但方才若是不果断出手,只恐命葬山林。
田中荣也不知道若是知道那人是金花还会不会出手。
不等细想,银花便空手扑来,双手进招欲夺田中荣佩剑,浑一副股索命的架势。田中荣心生愧疚,不想伤银花性命,只得收剑用鞘格挡,怎奈何银花只顾取他性命,招招凌厉,尽往要害上招呼。
田中荣究竟是不想就此失去性命,拔剑出招,南剑剑性如田中荣的功夫,属柔韧一派,自是出招之际剑头微颤,剑身发出批溜批溜的声音。
银花空手接剑,原道她手上早就戴上了铁网织造的手套,直将剑打了个弯,南剑性韧微抖即回复原型,俩人继续缠斗。
这套铁网织作的衣服包含一件背心和一副手套,金银双花入关之时本是多尔衮御赐,方才打斗中金花也穿着背心,田中荣情急之下只求杀敌,用上了浑身内劲,且南剑剑身柔韧,剑头却异常尖利,竟一剑将金花刺死。
银花招式凌厉,但也终究是心里激动,出招难免走形,略离章法。田中荣感怀她救命之人,又对刺死金花一事心有愧疚,尽管窥探到银花有几招除了漏洞,也是不敢进招,两人一时不分胜负,缠斗在月下梢头。
一番打斗之后,银花见难以制服田中荣,竟性情失控,随着一声嘶鸣的悲吼,两行泪珠从眼睑滑出,出招更不管章法,倒似泼妇打架一般,竟欲用头直撞田中荣,俩人就此同归而尽。
后金双花虽是努尔哈赤养女,可将之认作生父,金银双花从生活在一块,情同骨肉。今日努尔哈赤病重不起,命悬一线,而姐姐又被汉人刺死,银花将这股悲怒全归咎于明朝,此刻,正洒在田中荣身上。
月光本就泛白,照在银花脸上更显娇嫩,此刻又是两行泪挂在脸上,田中荣突生怜悯,心中隐藏着一声银花妹妹没能叫出,又加之失去发簪头发散乱,出招竟浑似一女子,形态妩媚却也章法不乱。
田中荣的剑法自是又进了一步,南剑剑身柔韧,田中荣虽善用巧劲,但心中刚直,剑法终究是直来直去,此刻心生怜爱,剑意中新添女子柔劲,田中荣剑法已然能够刚柔并济,步入一流剑士行列。
斗到此时,田中荣也是气喘吁吁,银花心急求胜,竟双手合拢,想直叉田中荣脖颈,将他掐死。
田中荣也不格挡,只是回腕用剑柄轻轻撞银花下颌,劲力传动,将银花震晕。
田中容心知方才银花那声惨叫定会惊动客栈中人,急忙点了银花穴道,提气将她抱起,绕了个远,回到客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