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大哥,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多待一会。“席木容跪在坟前说道。
“好——”颜如玉温和得答道,他转身走开,却并未真正离开,只是隐在树后远远的看着那单薄的身影跪在冰冷的泥地上。即使木容平时跟个男孩子一样,可是此刻她看上去却是如此的柔弱无助,而他除了这样远远看着她,什么也帮不了她,不,他还是能帮上忙的,木容一定会去查席将军真正的死因,他一定会助她一臂之力。
烟寻赶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便是颜如玉的身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可以看到席木容正坐在地上,用手抚摸着墓碑上的笔画。
“颜少卿——”
颜如玉一惊,这才看向烟寻,“烟姑娘——抱歉,我都没注意到是你来了。”
“可能是颜少卿看得太过专注了,你要和我一起过去吗?”
颜如玉对烟寻的话不置可否,淡笑着说道,“不了,既然你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好——”烟寻刚要走就听到颜如玉喊道,“烟姑娘,谢谢你不顾危险去北城帮助木容——”烟寻听了一脸唏嘘的表情,可是颜如玉却真诚的说道,“木容有你这样的姐妹是她的福分,以后你和木容一样叫我颜大哥吧,有任何我能帮上忙的随时找我。”
“烟寻确实有事想要请教。”
“但说无妨——”
“云亲王今日刚回京城便被押入大牢的事你听说了吧?”烟寻见颜少卿点点头才接着问道,“我想听听颜大哥对这件事的看法,你认为朝廷会如何处置他?”
“这件事关键在于皇上的态度,云亲王的做法确实不妥,触犯了国家的律法,可他毕竟立了军功,若是皇上网开一面,功过相抵,便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若是按照律法处置,那就只能是死罪。”
“那颜大哥认为皇上会怎么做?”
“圣意难测,不过以云亲王在朝中的地位,还有他在民间的威望,朝廷不会轻易给他定罪。这次的事由刑部全权负责,我插不上手,不过刑部的人我还是认识一些的,等我回去打探一下消息。”
“那就有劳了——”
“告辞——”
烟寻点了点头,两人便各自走开。烟寻看着前方席木容的背影,脑子里回应着颜如玉的那句话,木容有你这样的姐妹是她的福分,可是义父死了,难道和她亲近的人真的会没有好下场。她摇摇头,自嘲的笑了笑,向着坟前走去。
祭拜之后,席木容在街上草草吃了些东西果腹,随后二人直接去了陈副将的府上。离陈府大门还有一截距离的时候,烟寻随口说道,“人已经不在了,去了也很难找出什么!”
“颜大哥说过陈伯伯让我一回京城就来找他,即使他人已经不在了,我也还是想去一次,陈伯伯的死太过蹊跷。”席木容一脸正色的说道。
走近陈府大门,意外的是席木容刚报上姓名,守门的人竟然没有通报便直接说道,“请进——”
席木容有些纳闷,那名下人却解释道,“夫人有命,若是席小姐上门拜访,直接请进去。”席木容心里咯噔一下,却没有多问,跟着守门人进了内院。
还没进去,就老远听见不断的咳嗽声传出来,下人禀报道,“夫人,席小姐来了——”
“请——请她进来——”陈夫人那压抑着咳嗽的声音传了出来。
席木容对陈副将很熟悉,不过对他的夫人并不是很熟,她还是很早以前见过她一次,这是她第二次见她,感觉苍老了很多,面色蜡黄。她看见席木容跟烟寻进来,扯出一丝笑容慈祥的说道,“席小姐,你来了——”
“夫人不用见外,直接称我木容即可。刚在外面就听见您一直在咳嗽,可请大夫看过了?”
“不用看了,就这样了——”陈夫人无谓的说道。反倒是她身旁的一名老人愁眉苦脸的说道,“夫人身子本就不好,老爷走后,夫人一直守在棺前,感染了风寒,请了大夫,开了药她也不愿意吃——夫人她是——”说着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好了好了——”才说完几个字又是一连串的咳嗽,“我还没死,哭什么,别让小辈见笑了——”
席木容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焦急,“夫人您这是何苦?”
“木容,实话跟你说,我的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就算——就算吃了药也不过是多苟延残喘几天,你——你不必担忧。”陈夫人很费力的说出这几句话便穿着粗气。旁边的老人赶紧递了一碗梨汤给她,她喝了几口气才顺了些。
“您这样,陈伯伯在地下也是难安的——”
“不会的,老爷他懂我。我们膝下无子,我已经了无牵挂,不怕你笑话,我一直无所出,吃了再多的药也是无济于事,承蒙老爷厚爱,一直对我不嫌弃,即使我让他纳妾,他也不愿意,能得这样的夫婿,我这辈子足矣。现在老爷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反正我这身子也耗到头了。只是在我死之前,我一定要见上你一面,老天爷还算开眼,让我等到了你。”陈夫人此刻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不咳也不喘了。
席木容一听这话,知道她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夫人是有话要和木容说是吗?”
陈夫人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烟寻,有些迟疑。
“夫人有话但说无妨,她是我义妹,如同亲姐妹,不必避讳——”
“好——黎妈,你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是——夫人——”
黎妈出去后,从外面关上了房门,屋中的光线立刻暗了不少。陈夫人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叠得四四方方却还是能看到很多皱褶的纸,郑重的递给了席木容。
席木容一边伸手接一边疑惑的问道,“这是?”
“你先打开看看就明白了——”陈夫人说道。
席木容迫不及待的打开这张纸,果然她猜的没错,是陈伯伯留下的。
“木容侄女,本想等你回到京城,亲口告诉你一些事,可是老夫这几天总觉得心神不宁,以防万一,还是给你留下这封信。当初我随将军刚到代城的时候,一切都安排有序,将军还说我们这次一定要给北漠狠狠的一击,让他们再也不敢侵犯我炎夏。那一天,我本应随将军一同去城门看看布防的情况,可是才刚要出发,就出了一点小变故,将军便让我去处理。吴勇便亲自挑了二十名亲兵一同随将军出发了。将军出事后,我总觉得蹊跷,后来我是在街边的一个药铺掌柜那打听到,当日将军行至西街,突然出现一名七八岁的小儿,哭着鼻子,口里喊着大将军救命,将军便过去跟那孩子交流了几句,说了什么,那名药铺的掌柜也没有听清,城内的店铺几乎都关闭了,那名掌柜也是从店铺二楼的窗户才看到的。掌柜的说他见过那小孩,叫小三子,之前来过他铺子里买药,他爹娘感染了瘟疫,掌柜的一看那药方,就让伙计把他赶走了,掌柜的说那孩子十之八九已经被传染上了。后来我根据掌柜的描述去隔离区找那小孩,打听到那么大年纪的叫小三子的小男孩有两个,不过都已经死了。被隔离的孩子为何会突然跑出来,那孩子跑过来的时候,为何那些亲兵没有阻拦,似乎有人觉察到我在查这件事,当日跟随将军的那些亲兵全都死在了战场上。不过还是被我发现了一件”信写到这里就是一大团黑墨汁,竟然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