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挤在房间的一角,垂着头、手抚在胸口上不停地干呕!地面的灰尘随着我喷发出的强烈气息而在我周围上下浮动。
“我早说了不要看!你还好吗?”卫的声音从我后方传来,这声音在我听起来有些翁声翁气。
“不!是。。。那个。。。那个味道。。。”随着话语,我的口水不停地滴落。
“那股腥味?”
“嗯!”
“那味道的确是有些不太好。”
“何止!脑子被这股味道冲的天晕地转。”我尝试着站起来,但身体却怎么也伸不直,干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还是不要这么坐着,这里的地板看起来相当凉,会刺激得你更想吐。”
卫说完把外套脱了下来,走到金属桌前,把衣服平铺在上面:“你暂时先坐在这里缓一缓,不再想吐的时候就告诉我,我扶你出去。”
“好!”
卫把我扶到桌前,但桌子有些高,周围又没有垫脚的地方,我浑身都是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卫干脆把双手伸到我腋下直接把我拎了起来。
“你的力气可真大!”
“你意外很轻。”
“什么叫意外?”
正常情况下不觉得什么,但一旦有问题就感觉这里相当地闷且冷。我一点也坐不直,否则头就痛的厉害,只能半躺着歪在那里。
我的脑子也不听使唤,不断地回想着刚才看到的画面。
墙上这道像保险箱一样的门后虽然一无所物,但内部却设有隐密的夹层。夹层板被卫踢掉后,后面就显露出一块隐藏的空间来。
卫当时不建议我看,但从夹层板被踢掉的瞬间,从里面就飘出一些怪异的腥臭味,这不能不让人好奇。虽然我明白这个味道肯定不是什么好预兆。
保险箱的夹层口就位于这个隐藏空间的其中一面墙上,位置比较靠中,像是开在墙上的一扇窗户口。
隐藏的空间并不大,最多十几个平方,呈长方形,不过顶有些刻意挑高。你能看到的每一处都砌上了冰冷的白色瓷砖,像间简易到极致的浴室一般。
但是底部却看不清,原因在于那里全被红色的液体所覆盖淹没,其浓度像无法使人透视底。但依照四周的铺设来推测的话,下方应该也铺设着同样的白瓷砖。
就是在这整个都洁白地发亮的空间内,怪异的红色的液体毫无波澜地躺在底部,形成了一片暗红的血池。也是这股腥臭味的来源所在。
我第一次有血池这个概念时,还是在摩西的故事中看到的。
摩到埃及拯救被压迫的以色列同胞。他向当时的埃及王提出这个要求时,对方断然拒绝了他。之后反复提出,都皆遭拒绝。
于是摩西代上帝要惩罚埃及,欲使法老屈服。他向埃及降下九灾。蛙灾、虱灾、蝇灾、畜疫灾、疮灾、雹灾、蝗灾、黑暗之灾以及将尼罗河的水变作血。
“那是什么?颜料还是血。。。?”我心中在不断地发抖。
但一张口就感觉那股腥味拼命想钻进我的嘴里和身体里,当时就有些犯恶心。而使我感觉到极度晕眩的是,红色的液体中还飘着一颗人头。
准确地说,是有一个人正泡在这血池里。只是从脖子以下的部分全都浸没在红色液体里,看不清楚。高于液体水平面的只有一颗头颅。
而这个头颅的面容不用说,正是俞华本人。她像是陷入了永久性地睡眠,苍白的脸上眼睛紧紧闭着,头发全被这红色液体打湿了。
本想再仔细看看,可是我再也看不下去,赶紧从保险箱内退了出来。当时就蹲下干呕了起来。
“真是她!”我在桌上换了个姿势,手握成拳状抵在一侧发痛的太阳穴上。
“这不就是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你也一点也不意外,不是吗?”
“可。。。我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可怕的场面!”
“她似乎很清楚这里的机关,所以既使她通过夹层口掉到了后面的空间之下,这块夹层板也有好好地回复到之前的原样。”
“不是掉到!那应该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嗯。除了我们,如果真没有第二个人曾来此的话。那至少这一切都是她主动操作的。不过你怎么想到她会在这里?”
“俞姐她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自己的丈夫周九,但她更恨的应该这里!这座厂毁了她所有的生活,甚至是一生。我想她如果想放弃生命,一定会来这里,然后永永远远地诅咒这里。”
“女人的心思可真是可怕!”
“让女人变成恶魔的往往都是男人!”
“不过她既然真的恨这里,为什么要在死在这种隐蔽的地方?她大可以在厂里甚至大门口施行,这样对厂里的影响不是更大?”
“不清楚!我想现在这个厂毕竟是他的亲儿子在接管,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顾忌的。而且之前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大家恐怕对这里的事已经相当麻木了。
再多加她一个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吧,过不了几天就会被人们遗忘,这样的茶余话题未免太过廉价了。而与之相比,这里才是是一切秘密的症结所在,她最为顾忌的地方。
她大概是想以自己的死来指向这里吧!如果真没人发现她和这里的话,那也无关紧要。呆在这么安静隐秘且可怕的地方,或许才更符合她想当时心境。”
卫没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
说完这番话后我心中感觉舒服了很多,卫扶着我从地下仓库里走出来。临走前,我让卫把所有的东西都恢复原状,包括擦掉一些痕迹,最后把门都关得死死的。
只是那块夹板掉在血池中,再也捞不上来了。
“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在一处有半人高的长草丛中停下脚步,回头望着那座仓库。在此时的我眼中,黑暗下的它如同一尊恶兽伏在那里。
“我不知道。我想就让她暂时先呆在那,不要再去打扰她了。”
我和卫沿原路返回,途中没什么意外,很顺利地出了厂。之后又走回停车场,上了车。到家时已是近午夜了。
“今天你还是早点休息,不要再多想了!”卫看着我。
我轻点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