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房,总是一个看美女的好地方。
因为无论下雨还是天晴,盛夏还是严冬,健身房的人都不会穿太多。那么就会有凹凸有致的靓妹来吸引各方色狼的眼球了。
很可惜,浑身腱子肉的帅男也不少,健身教练大部分都是男性,身材高挑并且充满男性荷尔蒙,遭到各方大龄少妇的垂涎。
不过这个地方聚集着整个学院的轻男靓女,在黄蓝红来之后,他第一个看见的正是先前在党政部门门口看见的师兄们。
不过师兄们都没有怎么搭理他,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自顾自去训练了。
东南西北中五个人也是相当有默契,五个人各占训练区域的一角,顾北撸铁,霍东慢跑、郑楠平板自重、贾稀打拳,唯一没有项目的便是在一旁的陈大忠了。陈大忠刚刚练完了器械,一边给自己放松开,一遍和黄蓝红闲谈起来。
陈大忠并没有他自己的名字那么大,但绝对够胖。不到一米八的身高和身上肉眼可见的堆积,就这样也能考上表演系?怎么看都是走后门进来的。陈大忠不否认,却也没有承认,不过他没在那方面花过钱就是了。在他们认识很久后黄蓝红才知道,他和黑三胖一样属于特型演员。
别看陈大忠胖,但他拥有即使是黄蓝红都羡慕的柔韧性,当场就表演了一个下岔,然后又是一个横岔,把黄蓝红惊着了。一般学习舞蹈的人不会对这两个没日没夜折磨自己的动作陌生,可是这样的技术出现在了陈大忠身上就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然后陈大忠放了一段音乐,随之即兴(或者说魔性)地舞了起来。
如果他的音乐细胞再好一点,估计就没有韩国的鸟叔什么事了。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管众目睽睽与自己那一身的横肉,还能做到如此的,要么就是没大脑,要么就是内心极为强大。
随着音乐的结束,响起了黄蓝红的掌声和周围围观的人的鼓掌,多少有点吹捧的意味,而黄蓝红收起了当初一开始看到陈大忠时的目光。
所谓的特型演员,就是专门为了一种角色而挑选并且培养的演员,例如身高210的竹竿,或者不到130的侏儒,有长得极为难看的坏人形象,再有就是肥成球的......
这样的人,就一个字----印象深刻,并且充满代表性。在戏曲和很多地方戏里,这样的人曾经很常见,并且十分讨喜,他们往往自嘲自己来换取观众一笑。这种笑常常是嘲笑,然后则是开怀。在欧洲也经常会有这样的形式,例如莫里哀的喜剧,里面常常把那些伟岸的政治人物用“具有代表性”的演员进行演绎,然后就被法国政府封杀。
陈大忠跟边上的黄蓝红交谈起来,不过陈大忠却直接表示没啥好教他的,这不是他的长处,正所谓自己都还没活明白呢,不过却告诉黄蓝红,身体是很重要的,大爷曾经也告诉他要好好开发自己的长处。
同为大爷教过的学生,黄蓝红和陈大忠很是投缘,他们开始吐槽各种大爷课上的练习和体验,不过两人都十分感谢这段练习,陈大忠坏坏地笑了笑,并且告诉黄蓝红,他们才刚刚开始。不过陈大忠却顺便给黄蓝红指导了一个练习气息的方法。
首先黄蓝红选了一个段子,一个简单的绕口令,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练嘴,他被陈大忠摆成了一个Smile的微笑形状,是的整个身体都是-----以腹部为支点,双手向上,双腿也向上,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微笑的嘴。刚开始还好,但是没想到在坚持了20秒后,腹部开始花去了更多的气力,又过了20秒,呼吸突然跟不上了。
黄蓝红加大了对于气息的需求,可是自己突然变得像一个肺痨似的,呼吸极为不畅。
此刻陈大忠开始不断地强迫黄蓝红加快自己说词的速度与音量,直到黄蓝红断气,他才让他放下来。黄蓝红觉得相当的辛苦,问这有啥用。
陈大忠笑了,“没啥用,单纯让你累一累。”
黄蓝红顿时无语,不过他自己的身体却感觉到了,有一股很微弱的力量从口腔进入了腹部,毫不费力。
陈大忠看了看手机,表示自己这边的时间到了,之后还约了女孩子去吃冰淇淋。黄蓝红不禁一震,大冬天的还吃冰淇淋?陈大忠没有多解释,带着满脸的幸福挥着手离开了健身房。
黄蓝红没有继续差异,此刻边上的顾北走了过来,“他没女朋友。”
难道有男朋友?
黄蓝红突然有点冷,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不过就是那句话,有多少人会在乎一个胖子的感受呢,除非受到过什么打击或者历练,这就是丑角,好看好笑,冷暖自知罢了。
“他单身很久了。”顾北说着。
“不会吧,师哥人很不错啊。”黄蓝红表达出了自己的不解。
“是啊,做朋友绝对没的说,所以经常被x插好人卡。”顾北又一次补刀。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体现些什么吧。做个好人,也不错的样子。
几个师兄轮流地离开,也不知道他们的大戏整的怎么样了。黄蓝红更关心的则是自己明天就要正式参与的冬季学院大师工作坊。
工作坊:一个在近些年崛起的新名词。具体是什么未知,具体干什么未知,具体有什么意义未知,总之,是大师做的。也就是类似“实验室“的东西。
黄蓝红觉得很奇怪,因为从几个师兄的嘴里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冬季学院的说辞,就像他们从来不知道有这茬似的。
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的眼神里充满着带着“意义”的东西,尤其是黄蓝红那天第一次谈起冬季学院的时候。
不过多想无益,戏是用来看的,不是用来揣的,分晓就在明天。
-----------
班长坐在大厅里,这里是他的家。
边上有一个正在机床边上摆弄着一大堆材料的中年男性。
班长坐着,一句话没说,只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断地摆弄那些,例如焊锡,还有电子元件与各种铁。
那好像是一辆战车的模型。不过要比一般的模型更加的厚重。
“你不去学院晃荡了?”男人突然问。
“您不是也没去么?”班长回答。
“在那里干了大半辈子了,都给我待恶心了。”男人说着,带着爽朗的微笑,但很快收了回来又表现出了一种难以想象的严肃神情。他在处理一小块塑料似的东西,貌似很重要。
班长随声附和,笑了一笑。
“我听你阿舅说,表现得还可以。”
“要不给您来一段?”
“免了,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非得回来学这个,千万别告诉我你喜欢这个行当哦”男人说得很轻松,但是班长的脸上没有一丝丝的轻松的意思,这些问题仿佛是狙击枪里的子弹,招招瞄准了班长内心。
说实话,这里的气场很不对。如果有一双可以透彻观察气场的眼镜,那么可以发现,班长现在就想被一堆C4保卫着,如果他稍有差池,绝对会被送下地狱。
“在那边的时候也往这个方向走了,这里一年便宜几十万。”班长说着。
“那你为什么要闷在家里。”
“这半年有点累了。”
“谁都累,不过有时候再累也没用。”
听到这话,班长有点......恶心。
这是绝对的恶心,还回不出话来。因为坐在对面的,正是班长的父亲,一个绝对戏剧方面的权威者。
可是他们父子却避不开那个怪圈,自己的本事是传不给儿子的。
班长没有回嘴,但是心中早已充满了所有的不满。因为自己的父亲说得是对的,有时候方向错了,再那啥也没用。
“你该去外面多转转,世界很大,这段时间你最好搞清楚那个问题。”
什么?
“你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别告诉我你想干演员,你干不了。”
这已经不是补刀的程度了,而是虐杀。
班长没有说话,因为在父亲面前,一个眼神都充满着戏剧这门学问的浓缩。
曾经出过这样的一件事,班长有一个非常喜欢的女孩,女强人一枚。那本来是一个美妙的夜晚,班长带着这个跟自己旗鼓相当,甚至还要强势些的女孩去看戏,遇上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没有说话,一个微微地皱眉看了女孩一眼,结果女孩被.......电了。
那是个很礼貌的眼神,仿佛用着很深沉的声音说:“这就是我儿子看上的女孩么?你好,我是他父亲。”
后来他们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班长很诧异,不过两人还是好友,直到很后面女孩才告诉他,比起班长,女孩更喜欢他父亲......
结果班长就这样败给了自己父亲的一个眼神,还是躺枪的。
“你也别着急否定自己,你的路还长,好好想想自己擅长做什么。你排了肮脏的手了吧,我听鲍老师说了。”
“是的老爹,我演赫德雷。”
“你也只能演这样的角色,你太硬,可是我觉得雨果也许更适合你。”班长爹说着,班长没有吭声。因为没必要,在这样的压力下他也没有什么能够吭声的。
等班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他开始砸东西。
在兄弟面前,班长从来没有表现出自己完全不沉稳的放纵一面,相反,他装得比谁都.....乖巧。
然而这不是他,又或者是他的第n+1面。在自己发泄完以后,他终于开始重新考虑自己的问题。是啊,爹说的没错,至今为止遇到的都是小儿科。或许应该真的找点事情,证明自己。
证明自己,这是所有演员都遇到的一个坎,因为这是一个可怕的悖论,往往可怕到会毁掉一个演员。
因为,“心”变了,戏,也会变。
班长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对面传出了一个柔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