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似乎停了,夕阳渐渐隐藏于山的另一边。
暮色沉沉。
斩妖台上,众人已散,唯有几只秃鹫在那享用着美餐。
被“噬魂”砍下的那颗头颅,歪歪地躺在地上,眼珠子已被秃鹫啄去。
一双满是血污的空洞眼窝子,似乎仍在直直地凝视着前方。
那正是北芒派人马离去的方向。
……
对于刚才斩妖台上的一幕,陆奇仍然心有余悸。
此时,骑着“四不像”紧紧跟着父兄,暂时可没胆子再乱跑了。
长兄陆正一马当先。
陆正是陆家嫡长子,与陆奇一母所生。
如今二十岁,生得面如冠玉,目如朗星,一身修为深得父亲真传。
而且惊才风逸,志高性洁,风评极好,算得上是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
因此,各大玄门世家上门说亲者络绎不绝。
然而,陆正却一概拒绝。
只推说要学父亲以修身齐家建功立业为先,不愿早婚。
要知道父亲陆天青可是八十岁才娶妻,出了名的晚婚。
就这一件事,近来把母亲气的够呛。
陆正的坐骑是一匹高头骏马,通体黑色,只有四个蹄子上的毛是白色的,名为“踏雪”。
这是一匹已通灵性的神驹,比陆奇的“四不像”还要聪慧些,也更为神气。
“父亲,天快要黑了,是否走得快些?”陆正回头对父亲说道。
“你的马快,先回去报个平安吧,免得你母亲在家挂念。”父亲答道。
“喏!”
说完,陆正策马而去,疾行如风。
两名北芒派弟子连忙跟上。
他们虽然骑的也是良驹,但毕竟比不上“踏雪”,很快被甩下不少距离。
大队伍仍旧保持原来的速度,不紧不慢地走着。
陆奇的“四不像”紧挨着二哥陆潜的坐骑。
那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也是不可多得的宝驹,名为“疾风”。
此时,陆潜手中正在摆弄着一件奇怪的东西——一件从那些盗猎者手里缴获的武器。
“二哥,这武器样式奇特,但显然不是什么法宝灵器,为何威力如此巨大?竟连玄门修士和妖族战士也难以抵御?”陆奇问道。
“可能是用了火药的缘故吧。”陆潜答道。
“火药?就是做鞭炮的那种火药吗?”陆奇又问道。
“应该是吧。”陆潜的语气并不是很确定。
对于凡间那个世界,他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偶尔听老人们说起过去一些零零碎碎的故事。
灵界与凡间已经隔绝数千年,虽然出过几次乱子,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互不干扰。
然而,近些年来,两界之间的那道结界屏障似乎又出了一些问题。
从凡间偷渡过来的盗猎者越来越多,搅得灵界不得安宁。
凡间污浊!
两界重新建立通道,对于灵界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
队伍又前进的一段距离。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
虽然离得远,但声音却很清晰。
陆奇心中一惊,他听得出来,那是“踏雪”的声音。
只有神驹的嘶鸣声,才能传得这么远。
这是“踏雪”发出的示警声!
难道兄长有危险?!
队伍的气氛立即变得很紧张,父亲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队伍里个个都是能征善战的玄门弟子,唯有幼子陆奇没有多少自保能力。
“陆潜,护好你弟!所有人,随我来!”陆天青命令道。
“喏!”陆潜答道。
陆天青护子心切,一骑当先,众人紧紧跟上。
陆奇倒不担心自己,他的“四不像”脚程也是极快,丝毫不落后于队伍。
二哥陆潜紧紧贴着他同行,全副戒备。
陆奇知道,就算父亲不吩咐,二哥也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真正需要担心的,还是大哥的安危!毕竟前方的情况如何,谁也不知道。
行不多久,众人已看见前方尘土飞扬。
一条水桶般粗的巨蟒正在不断地攻击着陆正。
那巨蟒一身金色鳞片,十分耀眼,仿佛穿着一身黄金铠甲。而且攻击速度极快,力大无穷,合抱粗细的大树,一触即断。
陆正手持长剑,并不慌张,躲闪的同时,也在伺机反击。
但那巨蟒的金鳞坚硬无比,竟是刀剑不能伤。
“踏雪”连连嘶鸣,脚下却丝毫不乱,腾挪辗转,十分迅捷,不愧为神驹。
那随行的两名北芒派弟子也在两旁策应,只是他们的坐骑都已倒地不起,似乎已经被巨蟒杀死。
而从那两人的身法来看,应该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陆天青到了以后,并没有贸然上前,而是指挥众人列阵。
众人迅速分为四队,东南西北各列一阵,呈包围之势。
此时,金色巨蟒察觉到危险,想要逃跑,但已经迟了。
外援已到,陆正豪气顿生,开始反守为攻,连连出击,剑剑不离巨蟒的要害。
“孽畜,你真当我惧你?哼,今日叫你知道什么叫作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陆正喝道。
原来他先前是缓兵之计,为防止巨蟒遁走,故意示弱,让它以为有机可乘。
否则巨蟒强行逃遁,自己势单力孤,难以阻挡。
而此时援军已结成大阵,巨蟒插翅难飞,自然可以瓮中捉蛇了!
东南西北四个大阵,环环相扣,固若金汤,名为四象阵。
“众人听令,列阵固守,休要放走这孽畜。正儿,你放开手脚与它斗一斗,为父替你掠阵。”
言下之意,只要众人围住,不许出手相助。
这一次,可谓天赐良机!
陆天青有心要让这大儿子磨炼一番。
“喏!顾轩,刘魁,你们退下,看我一人战它!”
两名受伤的北芒派弟子依言退下。
陆正从“踏雪”背上腾身而起,手中长剑刹那间暴出万丈光芒,有如万剑齐发。
金色巨蟒的气势立刻被压制,很快被陆正打得抬不起头来,全靠一身金鳞硬撑。
巨蟒多次想从四个大阵之间的间隙突围,然而只是徒劳而已。
北芒派的四象阵,岂是那么容易破的?
穷途末路之际,尤作困兽之斗。
“父亲,这黄金巨蟒一般只待在南方雨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咱们北芒山?”
在一旁观战的陆潜突然问道。
“此事确有蹊跷。待你兄长擒了这条长虫,再作计较。”陆天青答道。
他抚了抚长髯,对着场中的长子喊道:“正儿,时辰已不早,莫要逗它玩了!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
“是,父亲!”
听了父亲的催促,陆正不再留手,开始全力进攻。
众人都目不转睛地观战。
尤其陆奇,更是看得津津有味。平时哪有机会看到如此精彩的打斗?
心中又在想,自己何时才能变得像大哥这般本领高强?
然而,就在这时,陆天青忽然转头望向东南方,目光如炬。
东南方的最高处,是一座小山峰,名为铁戟峰。
此时,夜幕已经拉开,群山陷入黑暗。
远远的铁戟峰之巅,站着一高一矮两个黑影。
“老矮子,姓陆的好像发现咱们了。”高个子说道。
“切,就凭他那眼力,谅他也看不清楚。”矮个子说道。
“老矮子,你那条黄金蟒可要折给人家啦!想吃人家的崽,结果倒要被人家的崽给反杀了!哈哈,你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高个子幸灾乐祸地说道。
“哼,一条金蟒算得什么!老夫还给他们准备了一份更大的惊喜呢。”矮个子浑不在意地说道。
“哎呦,你们这些玩计谋的啊,心就是脏!”高个子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