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学校,大头小猴忽然开始在班中点起卯来,同学们一阵面面相觑,却也并无二话。看大龙小虎在讲台上作威作福地嚷叫着,同学们只是念经般说着“到”,不多时,小侯点到了“韩佳翎”的名字,发现她仍自盖着书本和同桌说着悄悄话,有声有笑,杨小侯小心着又喊了一遍,佳翎终于停止了嬉笑,冷道:“我听不见!”
杨小侯听得一愣,随即又道:“嘿嘿,你在就好,不惹你便是。”
一旁的大头崩不住,推开了小侯道:“起开起开,臭猴子,一碰到佳翎就脓包了。”
“这是风度,像你这么粗鲁的人原是不懂得!”小侯敷衍了开去,看大头扯高气扬地点了几个人名,果又秩序井然
“苏青!没来,班长——没来!”
移时,终于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大头大声道:“武采石,武采石!”
“武采石来了没有!”听得有人在重复喊他的名字,坐于后面的采石终于从沉静中支起身来!直愣愣地看着课堂上两个威风少年。
“武采石!!”李大龙依然尖气冷语道,面色含气,同学们蓦然转身,齐看向了后座那位安静少年……。
放学时分,采石一脸阑珊,在最后一节颇为无聊的自习课上,终于决定一个人出去走走走走走走。
在离校的路上,采石脑海里满是过往的回忆,变得有些悲伤,看着天空,灰蒙蒙地挂满了青螺般的雨云,却不知道是否又要下雨了,凝望之时,突然听见道路前面有一群野孩子正追着一个身材瘦高的少年奔跑着,其中一个黄口小儿仍自大喊道:“大家快来看啊,我抓到一个疯子了,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个疯子。”那个身著儒衫的少年却是不理,只是展开着双臂,带着哈哈欢笑之声,向前奔炮道:“我是疯子,我自由了啊,哈哈哈哈哈哈”。采石惊讶着那个高瘦的影子,正是之前诋毁他爷爷的疯子少年!一脸愤然,很快众少年又消失在采石的视野之中。
采石又自漫游着,竟不觉来到了御林河岸边,在河岸的中央有一尊美人鱼雕像,正目光坚毅地看着远方。采石被她的神情所吸引,慢慢走了过去,看着她那沧桑而美丽的容颜,他有些惊奇,似乎发现她有那么点像某个人,却又想不起来是谁,复擦了下眼睛,直至看得模糊了,一脸痴问道:“你是谁?”
“你见过碧螺去哪儿了吗?”
美人鱼没有回应,采石意兴阑珊,又望向那淘淘河水欢乐跳脱的样子,心底的悲伤跟着活跃起来。
“我怎么这么倒霉??”采石努力镇住使自己激动不安的情绪,——”可眼泪还是唰地掉了下来,采石赶紧来到河边洗脸。
休息片刻,淘淘的河水之声似乎又开始冲淡他心底的悲伤,他正驻足凝望着。此时从不远处忽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女儿,你在哪!”
采石惊讶回头,循声望去,原来在离河岸不远处的垄地上站着一位身穿蓝布衣衫的老者,他和自己一样来到了这寂寞无人的村庄边缘。走近一看,发现果然便是碧螺的父亲。
采石向老者叫了一声道:“大伯,是你!”
碧螺父亲转头一看,发现前日那个少年,忧愁的脸上漾开了一丝笑容,道:“小鬼,是你啊,在这做什么?”
采石听得一愣,又道:“额,家父在外村修炼,我有点——想他!”
碧螺父亲惊了一下,道:“好啊,原来你是伯虎的子孙!”由于伯虎在外山修炼治伤的故事已经为村民所熟悉,传为美谈,所以采石一提,碧螺父亲便猜到了采石的身世。
采石点头。又问:“你来这里,是寻找碧螺吗?”
碧螺父亲,道:“是啊,我家碧螺就是在这里发现了那妖畜的,她最后应该也会回到了这里吧,可是现在突然失踪了,我猜想她会不会被。”一边又看向了对岸。
采石“呃”了一声,跟着望向那郁郁葱葱的外山,听闻离开的爷爷讲:“那是一片猛恶的森林,不仅住着凶悍的兽种,还有带法的妖精,无不吓人,因此罕有人敢擅自进入。而村里也是早已颁下严令禁止村民探访,即使是拥有了猎人的资格也必须结伴而行,否则必定会像莽撞的前人一样被无知吞噬。”
采石看向对面的大山,云雾缭绕,翠色逼人而来,山峦各处尽被浓密的树冠遮蔽,让人看不清山地所在,到处飘荡着一些白色的雾霓,骋望之间,又有几声婴儿般怪叫声传出,引得采石一阵惊惶,道:“怎么可能,碧螺会跑到那里做什么”
碧螺父亲满脸忧色道:“是啊,那里是猎人们冒险的地方,虽然幼女自幼聪敏而被村长选作了猎人培养,但她懂事后,也一向听我的话,所以她应该不会擅自去那里吧?”一边又用眼睛怅望着,一边自我安慰道。
正在此时,忽然从大山深处又传出一阵粗犷的兽吼,是一团如火的东西穿树奔林,随后又是一阵猛烈的树垮之声响起,惹得大山深处一群恶鸟像渔网般拉起,直嘎嘎乱叫地飞向高远天空。
采石开始变得有些不安起来,看向碧螺他老爹,已欣然点起了一卷土烟,吞云吐雾了起来,既而道:“这林子越来越不安静了,真是个不好的迹象!”采石有些彷徨,又向大伯道:“大伯,你说什么不好?”
碧螺父道:“我说这‘一线天’可能又有超级野畜出现了!”
采石听得愣了一下,道:“超级野畜,那是什么!”
“就是很难打死的野畜吧。”
采石出神半晌,忽然想起了之前的一个梦来,寻思道:“难道那些凶畜是真的!”心中又打起鼓来,跟着做了个深呼吸,道“大叔,那——你怕吗?”
碧螺父亲望着采石表情不安的样子,哈哈笑道:“我已是半截身子入土之人,我怕什么,你这把细皮嫩肉,可是要小心嘞”
采石看着碧螺父亲笑得那么爽朗,道:“你真豁达!”,心里似乎也豁然了些,寻思道:“我也不怕了”。此时日薄西山,河岸边地气氛更增幽淼,间有一些瀑布声隐隐传来。不久北镇巡逻卫兵已经赶到,看着胆大妄为的两个人来到村界消遣,不由得大声呵斥道:“我把你这不要命的村夫,来这看黄泉路吗?!”,碧螺父亲听得一愣,直沿河上溯而去了,采石觉着河岸的气氛已变得冰冷悄静,终于也决定打道回府。
回家路过村庄的中央广场时,他看到了日渐丰足的村民们正自载歌载舞,从事着各种文艺活动:有唱戏的,有下棋的,也有起舞的,而其中最热闹的当属榕树下的故事会了——在广场东侧的一颗差有百年的榕树下,此时已坐满了人,一位以前经常外出,衣着朴素的猎人,正盘着一只脚坐在树下向这群衣衫褴褛的孩童讲一些亦真亦幻的打猎趣事,看他那招牌的扬手,抑扬顿挫的声调,每每听得那些儿童沉默出神,或拍掌叫好,采石不觉好奇!唯一不同的是另一只裤角空荡荡地。采石正欲走上去看个究竟,发现周边都是蒙童作伴,只好悻悻离去,但故事会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