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事出意外,柳思宸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顾虑到他人的窥视,所以他和杨岱松还没有到达山庄,事情却已经传开了。彭淑萍很恼火,柳思宸这样做完全不把她这个未来的婆婆放在眼里。那李氏是杨家的家奴,没经过她这个当家主母的同意就被带出山庄,更过份的是居然连杨岱松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李氏一家老小安排到官邸居住,还安排一个小丫鬟伺候。这还了得?没过门的妾室,就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架势在杨家耀武扬威,笼络人心,眼里根本没有上下尊卑,更没有她这个正牌的当家主母。彭淑萍生这么大的气,功劳自然要算在孙梦婉的头上,当她探知柳思宸所做的事情以后,立刻添油加醋地向彭淑萍汇报,将煽风点火的工夫做足。目的就是要离间彭淑萍和柳思宸刚刚建立起来的融洽关系。
杨岱松和柳思宸刚进入山庄,就被告知老爷和太太在前厅等两人。杨岱松很奇怪,说道:“告诉老爷,等我们换了衣服再过去。”
“二少爷,太太生气了,吩咐下来,您进门就直接去前厅。”传话的下人怯怯地说。
“什么事情着急成这样?”杨岱松边说边跟随他往前厅走。
“估计是我的原因。”柳思宸淡淡道。
“你有什么事?两天没在他们眼前晃,也没碍着他们,别瞎猜,净吓唬自己。”杨岱松觉得柳思宸太多心。那个下人却偷眼看了看柳思宸,又慌忙低下头。柳思宸看在眼里,心中更加了然。
刚进院门,蕙竹和蕙菊就跑过来,拉住柳思宸的手说:“二哥,大娘发了好大的脾气,说是要把思宸姐赶走,不让她进杨家的门。你快想想办法呀!”杨岱松很奇怪,心说,这又是哪一出?便径直走进前厅,就见全家人都齐整整地端坐,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他阴郁地问道:“爹,这么兴师动众的,出了什么事?”
杨锦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回答。这些事他不喜欢参与,今天是彭淑萍硬要他来前厅,到底是什么事他也不是很清楚。就听彭淑萍说:“你爹不知道,是我让他来的,我想问一问柳小姐,是谁给你的权利可以私自带杨家的家仆出山庄?若是要办事即刻回来也不是不可,知会一声这样再简单不过的礼数,柳小姐不懂吗?也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女儿,怎会如此没有教养?更何况你现在只是个外人,杨家收留你,你就应该安分守己,又怎么敢把自己当成当家主母一样任意调遣安排人事?是谁给你的胆量让你胡作非为?”
“自然是我,我给了她权利也给了她胆量。让她放手去做她想要做的任何事。”杨岱松平静地说。
“果然护上了,还没过门呢,就娇宠到任意妄为,岱松,我是你的亲娘,所作所为都是为你好。我们杨家还从未有这么桀骜不驯的女人,这门亲我不认。”
“那是你的事,我们可以另立门户。”杨岱松嘴角牵出一丝嘲讽。
“你,当年因为绿荷你毁了杨家,如今为了这个女人,你又要违逆你的爹娘,背上一个不孝的骂名吗?”彭淑萍气得发抖。
一直沉默不语的柳思宸这时开口问道:“伯母,我想知道您为何生气?就因为我带着六年没有见到家人的李氏回了北坡村去见她的婆婆和一双儿女?还是因为她的儿子被砸断了腿,我没来得及跟您说,就给带回来救治?或者是不允许我把她那没人照看的瞎眼婆婆接到官邸?我不清楚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让您动怒?”
“你,你说什么?李氏六年没有见过家人?”彭淑萍吃惊地问道。
“伯母不知道?”柳思宸疑惑道。
“老二,李氏是你的人,为何六年不让见家里人?”彭淑萍威严地问二姨太。
陈筠漪听问到自己,便起身回答:“大姐,当初李氏因照顾绿荷不周,要被送大牢关押,后来岱松看在她死去的丈夫的情分上放过了她,可是毕竟要惩罚的,所以您便下令要她卖身来杨家成为家奴,没有得到您的允许不能离开杨家。当时岱松不想在绿园里见到熟面孔,所以我就把她和小翠要来我的院子里做杂役。六年中我自然是想过让她的家人来见她,所以也曾派人去通知,甚至还送过路费让她的家人来山庄探亲,可是不知怎的没见过人来。”
“如此说来,我们杨家也算仁至义尽,是她的儿女们不愿意见她这个罪人,怪不到我们杨家。柳小姐,你还有什么话说?”
柳思宸冷笑一声,说道:“到今日我方才领教了杨家的治家之道,伯母,您也是出身大家吧?应该知道偌大一个家族,就算家规严谨,仍会有很多纰漏。我想请教伯母,如果您出了错,让儿女很没面子,你觉得大哥、岱松、蕙梅或者岱桦会狠心到六年不见您一面吗?”
“柳思宸你大胆!竟敢责问母亲?”孙梦婉呵斥道。
“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岱松,该管教管教你这个未过门的小妾了。”三姨太赵美珍也阴阳怪气地附和。
柳思宸斜睨一眼众人,见杨锦魁和彭淑萍眼里都有微微的怒意,其他人或者替她担心,或者想看笑话,或者怒目相向,最后她将目光投向杨岱松,见他也正平静地望着自己,看不出他的内心有什么波澜。杨岱松见柳思宸的目光转向他这边来,又见众人都在看他,好像才意识到需要他出面说话。可是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他竟然将头转向别处,不去面对柳思宸的目光。彭淑萍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众人也都惊掉了下巴,没想到一向令别人胆寒的二少爷在柳思宸面前居然一句话都不敢说,一副让人鄙夷的惧内模样。柳思宸也很奇怪,杨岱松无论如何也应该有所表示,哪怕象征性地和稀泥也好。可是这么一副欠扁的样子,倒是让她有些过意不去的感觉,想着刚才的问话是有些不妥,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谁让彭淑萍再三地被人牵着鼻子走,还意识不到呢?于是继续说道:“伯母,请原谅我刚才的不敬,但是请您设想一下,她的儿女怎么可能不来见她?分明是有人从中作梗,拿了钱财还不办事。”
“什么?”彭淑萍惊呼了一声。
“你胡说什么?谁拿钱财不办事?”三姨太惊觉地跳起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