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自然觉得窝囊,但已经失去了实力,没有办法抗衡,只能养精蓄锐,等待时机。孙梦婉是所有人中最绝望的一个,上次派去北平的杀手没能杀死柳思宸,人也失踪了,杨岱松回来没有追究她,她猜想应该不知道是她指使的。现在,两人每天忙得不亦乐乎,好像整个南岭都是他们的。孙梦婉不甘心失去旅长夫人的位置,如果能保住名分,即使孙家倒了也无所谓。她开始在杨家的各房中拉帮结伙,而最可能与她一条线的就是三房,当年因为绿荷,杨岱松打断了杨岱杉的胳膊,至今还有后遗症,只要一提起此事,赵美珍就咬牙切齿。杨岱林经营的所有店铺都因为杨岱松惹事而赔了个精光,也让他至今只能像个乡巴佬一样跑去乡间挨家挨户收租,若粮价低廉收不上租子,全家人还要怪他无能,强行收租又在佃农中成了恶人,总之里外不是人,处境尴尬极了。杨岱林的媳妇同样对杨岱松满腹怨言,刚嫁进杨家时,人人都羡慕她,婆婆管家,她可以从中捞到很多油水,丈夫经营店铺,同样分得全家最多的红利。现在来了一个事事都能出风头的柳思宸,还把持着原先属于三房管着的产业,她怎能不气?孙梦婉瞅准时机,对着杨岱林媳妇一顿搓火,将她的不满彻底挑起来。但是她不敢去找杨岱松和柳思宸,更不敢找杨锦魁,只能将牢骚对着自己的男人发,时不时的再到婆婆面前诉苦。赵美珍这些日子也很郁闷,她日盼夜盼的产业终于回归了杨家,可是却没有他们三房什么事,柳思宸一手把持,还把她的儿子当伙计使,可毕竟杨锦魁没有发话,她也不敢说什么,这几天架不住儿媳妇的牢骚,便硬着头皮去找杨锦魁。
“老爷啊,现如今咱们的产业都回来了,也不能让一个外人把持,岱林原本管得好好的,是岱松给败出去的,怪不到岱林的头上的呀,还是让岱林管吧。”赵美珍围着杨锦魁撒娇发嗲。
“等等吧,我觉得思宸会考虑到这一点的。”杨锦魁说。
“还要等多久的呀?马上就要过年了,一点儿表示都没有的啦。”
“我怎么听说,店铺一收回来,思宸就让岱林跟着去登记?”
“就是个打杂的嘛,跑跑腿、记记账,本来都应该是账房做的事,让堂堂的杨家三少爷亲自做,哪里把岱林当做管事的了?”
“胡说!刚刚接手,不亲自做怎么行?这才真正说明思宸坦荡,你不懂别瞎参合!”杨锦魁皱眉道。
“那,那真要坦荡,她就应该全数交给岱林的呀,本也没有她什么事情的,她跟着参合什么呀?”赵美珍眼珠一翻不服气地说。
杨锦魁没说话,杨岱松此举他从心里也不赞同,虽然是他夺回来的,但也是当年他败出去的,况且,都是杨家的产业,就这么不打招呼交给一个外人,虽然他相信柳思宸的人品,但是也清楚柳思宸的霸道,再退一步说,柳思宸毕竟还没进杨家的门,而且在经营上有很有手段,让人不得不防。他的这个儿子一辈子就犯一个毛病:喜欢把心掏出来给女人。赵美珍见杨锦魁不说话,猜出他心中的疑虑,于是见好就收,想着回去使些手段为难柳思宸,杨锦魁必然不会插手。
赵美珍一进屋,就看见孙梦婉坐在那里等她,她并不想与她走得太近,孙家这些年把杨家挤兑成什么样她不是不知道,眼下杨岱松正闹着要离婚,她可不想粘上晦气。于是板着脸说:“梦婉啊,你怎么有闲工夫来我这里啊?”
“三姨娘,瞧您说的,我也从未忙过呀,今天早晨起来收拾旧东西,突然看到这串红玛瑙项链,还是做姑娘时候,母亲送我的,据说是当年从宫里出来的物件,十分的珍贵。睹物思人,母亲在世时,有什么贴心话还可以跟她说,如今却是没有可依靠的。原本想着与岱松白头偕老,不想来了一个柳小姐把岱松迷得神魂颠倒,早就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婆婆也与我生出嫌隙,思来想去在杨家也就只有三姨娘是与我最亲的。今天我把这串珠子就送与您,算是我孝敬您,也是我求您帮帮我,不要让岱松赶我走。”孙梦婉长篇大论、哭哭啼啼地说了一通,赵美珍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同样是女人,她能理解孙梦婉的处境,最重要的是那串名贵的珠子,宫里出来的东西必然是最好的。于是她换上一副同情的面孔,说道:“谁说不是呢?你嫁到杨家十几年了,虽说没有生下一儿半女,但也没有过错呀,岱松凭什么要与你离婚?还不是因为你们孙家倒了呀,现在又来了个既有钱又年轻的,哪里还记得你的好?嗨!梦婉啊,不是姨娘不帮你,我哪里敢惹那两个活土匪哟?”“姨娘,其实也不需要您说什么,我只想着知道岱松和思宸每日都在做什么?以便私下里帮衬他们做些事,算是讨好他们吧,唉!我现在还能做什么?还敢做什么?除了讨好就是祈求他们可怜我,娘家人不是好东西,我也跟着受牵连,我------我求求姨娘救我呀!”说着,孙梦婉就跪倒在赵美珍的脚下哭起来。
赵美珍看看桌子上的那串红玛瑙,在看看匍匐在地的孙梦婉,心说,当年你们孙家厉害的时候,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何时拿正眼瞧过我们?如今也有你跪在老娘脚下哭求的时候。哼!也不急着跟你算账,留着你跟柳思宸那个小妖精作对也不错。想到这里,她装模作样地扶起孙梦婉说道:“快别跪着了,一家人相互帮衬是应该的,不就是想知道他们的事吗,晚上我问问岱林,你也想想怎么帮他们?”
孙梦婉闻听,抹掉眼泪,起身说道:“多谢姨娘!多谢姨娘!梦婉这就回去准备,这珠子您收好,回头我在找找有什么好东西,一并送来孝敬姨娘。”
出了园子,孙梦婉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她抬头望着门头上《海棠园》三个字,冷笑道:“今天受的屈辱,他日必将加倍偿还!”跟在身边的秋草明白自家小姐的委屈,也不敢搭话,只能默默地陪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