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尸？
作为观星塔潜在风险监控司的调查员，阿尔文本能的警觉了起来。
尽管工业革命带来的科学观念让解剖学逐渐成为现代医学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长途跋涉搬运尸体的行为却依然极为罕见。
一方面这是因为“狂暴海”波涛险恶，运送尸体标本这种一听上去就没什么赚头的生意很少有船主愿意涉猎；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世俗大众的眼光中，尸体的处理和搬运一般都是属于教会的工作，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点儿忌讳。
再者，医疗研究用的遗体都应该在相关单位登记造册，这种私自搬运的做法实在启人疑窦。
由此看来，运输尸体的目的就极有可能与神秘领域有关了。
死灵学爱好者？
还是某个原始神明需求的祭品？
阿尔文的脑中瞬间闪过数种可能，但光凭现在已知的情报实在难以确定。
莫名的，他突然想起之前在古德格温场伊戈督察办公室里看过的那份卷宗，想起十年前在某教会学校拍摄的那张受害者照片…
“这事儿也许和连续两次的食尸鬼袭击事件有关，应该继续跟进。”
“当然，否则咱们现在也不用坐在这儿喝茶了。”
——什么意思？
华生医生的话还没问出口，自己就先想到了什么，他回头看向柜台的方向，之前帮他们端上茶点的服务生果然早已没了踪影…
“你到底有多少线人…”
几番遭遇，阿尔文有充分的理由怀疑，福克斯女士发展的下线可能比伊戈督察能调动的巡街警员更多！
“其实就那么几个。”福克斯伸了个懒腰，重新把猎鹿帽带好“只不过绝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总会下意识地忽略那些司空见惯的‘无面人’而已。”
“无面人？”
“举个例子好了，华生医生，你还记得送我们来这儿的车夫长什么样吗？”
“…”
突来的疑问让阿尔文一时无言，就在他下意识地回忆来时的画面时，咖啡厅的玻璃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
来人顶着一头野草般的乱发，略带病容的惨白脸色甚至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罹患了某种慢性疾病。
当然，作为见过一面的熟人，阿尔文深知实情并非如此。
“布鲁诺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很显然，华生医生，我们在此相遇并非巧合。”
事实上，阿尔文早就知道这位侦办司的小队长为什么会找上自己——他正打算此间事了之后便找个机会把借出来的录型机底片放回原位，可惜，现在看来多半是来不及了。
针对此事，福克斯小姐丝毫没有作为“共犯”的自觉，甚至还在一旁掩嘴偷笑。
“我的同事告诉我，监控司的人今早借走了马蹄铁巷拍摄的录型机底片，如果这是有人还想继续调查这件超凡袭击事件的证明，可以告知我具体原因吗？”
“是的，我们的确还有一些疑问。”
顾不上给福克斯使眼色。
被人抓了现行，阿尔文虽然心里免不了一阵哀叹，但表面上却并没有露怯。他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布鲁诺先坐下。
“就像之前我报告里提到的，我在下水道遇到的那只食尸鬼行为模式看起来有些异常，作为风险监控司的调查员我认为有必要对可能存在的低级夜族变异问题彻查成因。”
说到这儿，阿尔文停顿了一下，然后稍稍压低了声音。
“作为同事，我希望您能理解，马蹄铁巷发生的那起超凡袭击案明显不是单一、无预警的冲动犯罪，在这起事件背后很可能还藏着更深层的秘密。”
“是的，我完全理解监控司的担忧，但华生医生，这件案子怎么说都是古德格温场先交付我们侦办司处理的，就算因为案情的发展，确实需要监控司的同事帮忙协助，但总不该把我们抛在一边。”
布鲁诺的语气平静，带着某种人到中年的沉稳。
他未必没有听出阿尔文的话里有些避实就虚的意思，但幸好，比起部门之间的摩擦，他更关心的是案件本身。
“这不仅是我个人的意思，侦办司的同僚们普遍认为应该有知情的权力，所以希望你们能分享目前已知的消息，我和我的手下也会协助下一步的调查。”
“好的，完全没有问题。”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阿尔文其实早就想把相关情况汇报给观星塔高层，只是福克斯小姐这边的日程安排的太过紧凑，他才一直未能如愿。
既然布鲁诺不打算追究私自使用录型机底片的责任，阿尔文自然也乐得以他作为渠道，将他们目前调查分析的结论汇报上去。
至于福克斯小姐是否愿意共享自己的智慧结晶以及线人资源…这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
于是，阿尔文把灰喜鹊造所属船工异常调动，以及货运码头曾经运输过遗体标本的事情全部告知了布鲁诺。
没想到针对此事，后者似乎也有所耳闻。
“大约一个多月前，我曾经参与调查过一起超凡者参与的走私事件，虽然该团体大部分货物及人员都被我们当场抓获，但对照内部账目却发现另一伙儿曾经挂靠在该组织船队名下的走私船并没有按时到港。
最开始警方和我们都以为对方是在狂暴海上遭遇了海难，但后来清点仓库时却发现这几条船每次运输的货物都是在到港当天就直接转运，根本不曾入库，从这个角度看，似乎也有可能时对方提前收到消息，规避了抓捕。”
“有这种事？”
阿尔文思考了一下两者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又开口追问道：“你们抓到的涉案人员里包括参与走私的超凡者吗？”
“当场击毙了一个，剩下的或有受伤，但都趁着夜色逃去无踪了。”
人类超凡者不比失去理智的夜族或野兽，除非精确锁定对方的身份和能力，否则即使提前设下圈套，也极有可能被对方走脱。
更何况听布鲁诺话里的意思，这个走私团伙中的超凡者明显数量不少，想必当天的那场激战，侦办司也付出了不少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