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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闪亮的矿石

监工是让余淳好好清洗一下,换一身像样点的衣服的。毕竟是面见达斯老板的客户,衣着不体面如果影响了老板的生意可不是闹着玩的。本来余淳是害怕去的,但老板的客人似乎对开采出高品质矿石的劳工很感兴趣的样子,主动提出要看看这个年轻的,甚至说是幼小的孩子。

没办法,临时之间哪里找来体面的衣服。监工只得翻箱倒柜,找到他自己儿子穿过的一套衣服。虽然旧,虽然余淳太瘦弱了导致不太合身,但好歹整齐干净,比那破破烂烂,四处漏出卫生纸与稻草的保暖衣好多了。余淳在这套新衣服面前,少有的展现出了感情——欣喜。

这的的确确还只是个10岁的孩子而已,在如同自己家长一般的监工和老板送给自己新衣服时,他感受到了鼓励,肯定,褒奖……他很开心地笑了,穿上衣服,在监工的穿衣镜前扭来扭去,手舞足蹈。这一刻,仿佛打破了他几年的麻木,打破了那暗无天日的,不断工作的,机械般的麻木,他内心世界里那早已停止的时钟的齿轮在此时转动了起来,他再一次获得了童年。

仅仅是一件新衣服而已,余淳就再一次获得了童年,不过,也只有这一刻而已。

下一刻,他兴奋地转身向着监工展示新衣服时,那无谓的视线将他打回了现实,他的时钟,停止了。笑容僵在脸上,慢慢收起,双臂耷拉下来,强行提起精神,这麻木,一如既往。

监工的确是没觉得一个普通劳工的心情有多重要,对他而言的确无所谓,劳工心情好了就能赚到钱吗?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于是监工走在前面,余淳跟在后面,绕过几个走廊,上过几层台阶,进入了会客室。

会客室铺着长长的暗红色地毯,地毯上绣着达斯老板亲自设计的金黄色花纹,整个地毯毛茸茸的,像是踩在了温暖的草皮上——余淳想起自己好久都没有在草地上玩耍了。房间正中央摆着漆黑的石桌,石桌的四个桌脚呈现了相同的弧度,桌面上铺着雪白的椭圆形桌布,露出光滑如镜的四个桌角反射着华丽吊灯的光辉。一个高高的瓶子里盛着液体立在桌布上,两边各有一个高脚杯,呈漏斗形的杯子里铺着浅浅的一层宝石红的液体——听劳工们说过,那是红酒,是高级货。桌旁两个人坐在椅子上轻声细语地交谈,椅子是黑红色的木头,但在座位和靠背上却铺上了黑色的皮垫,一看就是软和且舒适的配置。那椅子上两人,一人是达斯老板,想必另一位就是他的客人了吧。

余淳战战兢兢地向着那二人挪动脚步,慢慢向前蹭着,紧张,胆怯充斥了他的心里。背后监工的声音将他吓了一跳“达斯大人,余淳我带来了。”,接着将他向前推了推。

余淳的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台阶,丝毫不敢向上看,他的双手互相绞着,嗫嚅着打招呼“达斯老板,我来了”。达斯的双眼眯了一下,他对余淳的不知礼节感到不满,连话都不会说,连行礼也不会。但没办法,这个孩子从小就没接受过什么教育,达斯想到这一点,稍微释然了。“这位,是我的客人,赛因赛先生”达斯尊敬地向赛因行了一礼,向着余淳介绍道。余淳只是呆呆地哦了一声,这让达斯更加不满,于是他向监工使了个眼色。监工立刻会意,俯下身对余淳说“说‘赛先生您好’”。

余淳反应了过来,有样学样,向着赛因打招呼。赛因摆了摆手,他现在更对那矿石更感兴趣,至于余淳,一个童工而已,没想过多计较。达斯见状,也不过多客套了,呼唤余淳将那矿石取出给赛先生瞧瞧。而当余淳拿出那矿石时,赛因眼都直了——那是一块沉甸甸的半透明的银白矿石,被余淳双手托住,周围散发着寒气,表面似有冰化成的水在流动,在光线的照射下静静地闪耀着属于自己的光泽。达斯也是第一次见到监工对他说的所谓高品质矿石,他和赛因同时脱口而出“寒晶矿!”。

他们都知道一块能够出产寒晶矿的矿脉有多珍贵,如果说冰晶矿是曾经的冰川形成的矿脉,那么寒晶矿则是浓郁的寒气直接凝华而成的矿石,那是更为纯粹且宝贵的矿石材料,一条冰晶矿脉运气好也就只能出产这一块。赛因也没想到仅仅是这一趟路程竟能找到寒晶矿,他最近正好需要寒冷属性的矿石来打造一把武器,本想着冰晶矿就足够了,但没想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好就遇到了寒晶矿。他暗暗决定无论出多少钱都要拿下。

于是他脸上露出笑容,向着达斯老板一阵寒暄恭维。达斯老板心知肚明,他决定在价格上要好好和这位客人打打太极,于是命令余淳拿着矿石,去找一个精美的包装准备售出。

余淳犹犹豫豫地,终究还是开口了“老板,我…我”声音顿了顿,又鼓气勇气“我的休息时间……”。达斯老板不耐烦的挥挥手“去去去,今天不用干了,明天再上工!”。

余淳瞪大了眼睛,嘴慢慢咧开,他很惊喜,竟然今天一天都可以休息了!这让一个孩子玩心大起,欢呼出声,抛着甩着那珍贵的矿石就出了门——他才不知道这矿石有多珍贵,他只知道他可以开心地玩耍了。达斯老板和赛因同时皱了皱眉,这孩子真是一点礼数也不讲。

一个在枯燥的矿洞中生活的孩子能玩什么呢,余淳仅仅只是拿着那一块块矿石互相撞击,听着那清脆的响声,看着因撞击而迸发的冰蓝的火花,感受着手中的寒意取乐罢了。他推着自己的矿石车跑来跑去,嘴里还哗哗地模仿着声音,一堆矿石在他的矿车里闪闪发亮,最顶上是刚受到表扬的寒晶矿——他仿佛忘了要包装的任务了。

远方的天空上,一行人乘着巨大的飞鸟正快速赶来。那飞鸟浑身羽毛雪白,双翼展开时身体看上去大了一倍,喙嫩黄呈钩状向下弯曲,眼神犀利,尾部却像燕子般分叉。飞鸟上站着六个人,每个人间隔半步的距离,刚好显得不那么拥挤。他们衣着普通,或是穿着轻便的硬皮衣,或是披着简单的布袍,领头那人稍有些特殊地套了一身斗篷,遮住了面目,只是露出了稍显凌乱的胡茬。但是这群人有个共同的特点:衣着的某个显眼的位置都会印着那只飞鸟。

领头那人声音浑厚地向着同伴提醒道“别嘻嘻哈哈的了,注意点,马上到矿场了。多亏我们有燕尾鹰才能如此迅速,都再默记一次计划,记住,兵贵神速。”同行者们立刻正色,作沉思状,有两位还煞有介事地边默记边点头。

“站稳!快到了,准备往下跳!白英,加快速度!”领头人边呼喝,边蹲下来拍了拍那名叫白英的燕尾鹰,于是燕尾鹰长啸一声,双翼猛然一振,向前方冲去。

一道银白的光辉反射着太阳的光芒陡然闯入领头人的视线,他怔了怔,好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随后突然不顾身份地挥舞手臂指着下面大叫“看那!那道光!我们发了!”。同行者们顺着指示看去,耳边又传来兴奋的声音“没错!是寒晶矿!一定是!计划变更,所有人目标:那个矿车!”。同行者们一听到寒晶矿,眼睛瞪大了,像是要看穿那道光一般,随后所有人摩拳擦掌起来,对着领头人的呼吁回应了一声,就迅速开始准备了。

那道光正是余淳推着跑来跑去的矿车上反射出来的,他此时正兴奋地玩着呢,丝毫没有感受到天空上有什么不对劲,那远远的一声鹰啼仅仅是让他抬头看了一眼,但也因为太远而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白英,五分钟后在此降落接上我们,其他人,准备!三,二,一,跳!”领头人吩咐完毕后戴上风镜率先向下跳去,在空中调整着姿势与角度。其他人紧随其后,在离地面不远的时候同时打开了随身带着的皮制简易降落伞,向着余淳的方向迅速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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