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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拓荒者”柳晨光

二月的燕赵大地,被朔风吹成了北国风光。一株株白杨,是那么端直、蓬勃。

塞外名城张家口在喜迎新春佳节,而在宣化区一栋民房里,却充满悲伤:黑纱低垂,覆盖一张中年人的遗像,一杯水酒、一碗饺子、一双竹筷供奉灵前,人们在追思宣化区质量技术监督局执法干部柳晨光,他在执行打假任务时,被歹徒刺死在执法现场。

1996年2月2日,刚刚受过寒流侵袭的张家口,气温降至摄氏零下19度。上午10时,懒洋洋的太阳仍没给宣化新开路农贸市场带来暖意。柳晨光率执法人员来到该市场。与工商所一起,依法对抽查过的3户个体肉摊注水行为进行行政处罚。摊主刘某原系某县外贸局职工,病退后携妻带子到宣化摆起了肉摊。柳晨光亮出执法证,宣读检验报告:1月16日在你摊取的肉样含水量超标,判为注水肉,依法处以200元罚款。

刘某不服,诡称肉是从某冷冻厂批发,要罚罚他们,气势汹汹地撕碎了检验报告。执法人员向刘某及围观群众宣讲国家法规,刘某不听,反要看柳晨光的证件。柳晨光当即出示,刘某一把夺过,看也不看就塞进裤袋。柳晨光上前理论,刘某不但不还,反拿刀威胁柳晨光。

柳晨光及同事见状,去夺刘某的刀。这时,刘某次子刘某某和其妻抱住柳晨光,丧心病狂的刘某乘机抄起剔肉刀,向毫无防备的柳晨光背部狠命地刺去,刺穿了他的心脏和肺部。顿时,柳晨光嘴里喷出了鲜血,背部也涌出鲜血。他挣扎向前迈了两步,便倒在了血泊中。

当我们的打假人,向假冒伪劣冲锋时,心里只有需要他们保护的消费者,很少想到暗藏的“杀机”。

柳晨光生前常说:“不管谁,你要是造假售假惹了张家口的老百姓,那我绝不会放过你!”

七年前柳晨光从企业厂长位置调人宣化质监局,主管质量监督及打假工作。1992年10月,劣质低压电器、电缆电线充斥市场,柳晨光蹲守窝点两天一夜没睡,饿了就啃口干馒头,渴了就喝口凉水。当违法分子潜回窝点准备转移违法证据时,被柳晨光抓个正着。仅那次行动,就端掉4个黑窝,收缴劣质电线、电缆足足5卡车。

1995年7月,柳晨光查出某商厦鞋城出售劣质皮鞋,而负责这层楼的经理恰是他的好友。“多个朋友多条路”,这经理认为这回可以私了,硬拉晨光出去吃饭。“我不能对不起宣化的百姓。”柳晨光最后还是坚持了依法处理。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在张家口质监系统,柳晨光算是有实权的“官”。他土生土长,农村亲友不少,可他坚毅刚正,给自己划定了“高压线”,绝不越雷池一步。

一次办案,假窝打掉了,涉嫌犯罪的造假分子逃了。至此划上句号,是一些行政案件的“惯例”。可柳晨光不干,气忿道:“案子可结,但事不能完。祸首不抓住,不追究刑事责任,什么叫欺负老百姓,这就是。得罪老百姓,等于掘了自己的根。”后来,直到抓住犯人,移交司法机关判刑为止。

妻子杨树生还清楚记得,2月2日,正感冒发烧的柳晨光硬撑着起了床,扒拉几口饭,推着旧自行车就往外走。妻子关切地问中午固来吃饭码?”柳晨光说广今天去新开路执法,如果中午赶不回,就给你打电话。”杨树生再也没接到晨光的电话,他走了,永远地走了。

许多目睹柳晨光被害的人,都深情地说:柳晨光走了,但他们血不会白流。执法打假的元老们如今有的已退休,但历史会永远记住柳晨光这样的拓荒者。宣化啤酒厂职工胡全成说广晨光为让我们吃上放心肉而殉职,百姓应为他记功!”新开路农贸市场摆肉摊的个体户黄某对晨光的遇害十分惋惜,表示绝不卖注水肉坑人。

一位中学生三年后写给柳晨光这样一首诗:

事件发生的那年,

我还不懂你死去的意义,但这几年我懂了,

这个国家需要你……

生长在张家口这片土地上彳生长在像你这样的人战斗过的

地方居然还有人与爱为敌、向你举起屠刀、真是卑劣……

凶犯刘某已被人民法院判处死刑,同案犯刘某某等人也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河北省人民政府授予柳晨光为革命烈士。国家技术监督局号召全系统向柳晨光学习。

柳晨光身虽殒落,而名垂竹帛。

在柳丝吐绿的时节,浙江省嘉兴市质监局局长王润身,带着全局职工和部分企业的深情,走进烈士的家。他拿出捐款,送到烈士家属手中,动情地说再多的钱,也替代不了烈士的生命,全国质监系统是一家人,这是点心意。”

烈士的妻子和母亲激动得握紧王润身的手,感到的是那份沉甸甸的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人间至情。

原来,《中国质量报》以头版头条刊登通讯《鲜血凝成打假路》后,全国执法打假人无不对柳晨光的壮举深表崇敬。3月19日,嘉兴市质监局召开干部职工大会,王润身说:当前质监部门执法的重要性还没完全为社会所认识,张家口令人震惊的不幸,反映出执法打假的艰巨性,打假征途漫漫,需要我们披肝沥胆,英雄留下的遗憾要由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抚平。嘉兴加西贝拉压缩机公司总经理龚之宁说质量技术监督是为百姓做好事的,打假治劣是对我们名优企业的支持,柳晨光的牺牲重于泰山。”

柳晨光是全国质量技术监督系统执法被害的第一人。柳晨光走了,但斗争并没结束,质检事业仍需前仆后继。倒下的是柳晨光,天地间擎起来的是精神火炬。

柳晨光烈士事迹报告团,用感人肺腑的语言向这片充满正义与光明的热土,向河北质监系统和河北人民,进行了巡回报告,每到一县一乡,都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

“燕赵古称多慷慨悲歌之士”。如今的燕赵,为国难而携上首高歌诀别的那种慷慨激越的精神,仍在书写着不朽。

周志涛走了

年仅三十七岁的河北省雄县质监局第五稽査队队长周志涛走了,在柳丝如烟的季节!

他走了,带着对造假分子的切齿痛恨和对打假事业的眷恋!

地处华北平原腹地的雄县,疾风卷黄沙,乍暖还寒。2005年3月16日一早,周志涛迎着寒风刚要出门,被妻子的一句话刹住了脚步:“姥姥骨折好几天,我们去看看吧?她都84岁了,还能冉叫几年你的名字啊!”周志涛答应中午一定要去看望老人。

周志涛骑上摩托上班了。他上午带着3名执法队员,先后到两家电线电缆企业执法检查,直到正午12点半爱人的电话打来,他才想起这回又要食言了。他们4人在路边快餐店吃了点拉面,就匆匆返回了局机关。

利用午休,他拿出县政府关于食品包装袋专项整治的通知,琢磨下一步打假措施。这时,手机骤然响起,一陌生人举报:“有人往亚泰塑胶制品厂运送假货。”

周志涛立即和3名执法人员驱车赶往10公里外的现场,当时大吃一惊:两辆带挂斗的货车正在厂里卸货,货物全是制作塑料袋用的方解粉。经检査发现,每袋重达50^斤的白色原料,外包装无质量标识。他们要求对方出示检查报告等手续,可司机不知情,只能打电话通知货主。周志涛和队员们一起返回执法车,等待当事人的到来。

下午4时,脸上有坱紫疤的货卞刘某开车到了现场,直奔执法车,见周志涛坐在副驾驶座上,就猛地拉开车门,恶狠狠地说:“今天是你死还是我死?”旋即抓住周志涛的衣领,将他狠狠摔在了水泥地上,抬起右脚,朝其胸口猛跺猛踩。猝不及防的周志涛当场就昏了过去。同行执法队员见状下车解围,刘五牛一边叫嚣“看你卜次还敢不敢查我”,一边钻进小车仓皇逃窜。

执法人员立即将周志涛送往县医院,并向公安机关报案。县医院见周志涛病情危急,将他转到保定解放军第252医院,但终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而殉职。后经医院解剖,周志涛左心室受外力破裂,两肺下叶挫伤,第三肋骨折断,系因暴力致死。

2005年3月25日,国务院副总理吴仪在国家质检总局上报的《河北省质监干部周志涛以身殉职》的情况上批示广长江同志:应在全系统大力宣扬周志涛同志的先进事迹。并向其家属表示慰问。请商地方对其家属给予关照。”李长江局长对周志涛捐躯殉职的事迹高度评价,并亲笔题词:“依法行政,服务人民,刚直不阿,伸张正气。”党组书记李传卿也作出批示广对刘犯要依法严惩,伸张止义。”

2005年3月19口,中共雄县县委追授周志涛同忐为“优秀共产党员”荣誉称号。

2005年12月,河北省人民政府追授周志涛同志为“革命烈士”。国家质检总局授予周志涛同志“质检卫士”称号。

此案受到了闽家、省、市、县各级领导的高度重视。公安部门立即抽调精干警力组成专案组开展侦查。经过14个昼夜的激烈战斗,3月29日下午,在保定市区一布控点发现线索,专案人员立即跟踪,查明刘犯乘开往沧州方向的客车离开了保定。专案组决定对刘犯可能藏身的雄县和任丘交界地实施24小时监控。3月300晚8时许,刘犯的两名亲属在和刘犯联系的过程中被蹲守的专案人员堵截,进一步确定刘犯隐藏在任丘市清河口村。专案组调集大批警力将该村严密封锁,同时再次对刘犯家属进行劝说。30日晚11时,走投无路的刘某在其亲属的劝说下投案。

2006年5月,保定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判决:被告人刘某犯故意伤害(致死)罪,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多年来,周志涛始终保持着昂扬的精神状态,只要有打假行动,特别是急难险重任务,他都要勇当先锋。

2004年春节前,周志涛在和其他执法人员到北沙乡进行食品质量检查时,在某企业打假人指认下,发现商户谢某有120件“小角楼”酒存在质量问题。作完调查笔录,谢老板死活不让将酒异地封存,并提出酒拉走可以,你们要留下‘人质’,什么时候拿来权威质检报告,我就放人。”为防制假售假人走漏风声,转移假货,周志涛主动提出我留下!”同事走后,周志涛耐心给对方讲解产品质量法规,列举一个个典型案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使这个老板说出自己的进货来源,并在执法人员将检验报告送达前,主动把周志涛送回了家。

有重拳打假,就有纷至畓来的说情者,周志涛对此有一句口头禅:“正在追赶大象的猎人,不会停下来打鸟。”

2003年4月,稽查队在城乡接合部废弃工厂内查出一“地条钢”生产企业。当执法人员封存货物,拉闸断电后,县里先后有几名重量级人物找到质监局长田继忠,请他高抬贵手。查办此案的周志涛主动向田局长请缨:“让我来啃这块硬骨头!”他拿着法律法规和说情者较真,送礼不要,宴请拒绝。来自南方的老板最后拿着装满现金的信封给他跪下,他仍板着脸把老板推了出去,依法査处了这个窝点。

周志涛在第五稽査队既是队长,又是兄长,遇到有人身危险的关头,他总是第一个上阵。2004年6月的一个晚上,在查一起假冒名牌卷烟大案中,货主大门紧锁,狼狗狂吠。周志涛只身一人率先手持木棍,翻过两米高的砖墙,及时堵住后门暗道,使30箱假冒卷烟成了办案的铁证,从而挖出了一个隐蔽多年的造假团伙,同行的公安、烟草等部门的执法人员,深深被周志涛关键时刻不顾生命危险,挺身而出的精神而感动。

毎次打假行动,周志涛都勇谋兼施,确保案件的顺利査处。2004年4月79,他们依法查办米家务乡一无证生产电线电缆企业时,厂方借口老板不在不让封存生产线。十几个操着铁棍的人扬言以生命护厂,并关上大门把执法人员团团围住。危机时刻,周志涛一边让大家冷静克制,一边拨通该企业老板哥哥的电话,让这位在当地电线电缆行並颇有影响的老板立即赶到现场,不仅平息了犴躁的厂长,而且制止了非法生产。

周志涛执法办案,一向以有法必依、执法如山著称。仅2004年,他就亲手办案80多件,办结率达100%。他查办的案件,被省质监局的领导誉为“免检产品”。

从1988年调人质监队伍起,周志涛总是把帮企业排优解难,引导企业走质量效益塑道路奉为天职。

雄县龙湾乡是长江以北地区制作塑料袋的最大基地,光规模企业就达300余家。一些商户将用再生塑料制成的塑料袋违法充当食品袋销售,多次被新闻媒体曝光。周志涛就对辖区企业逐一走访,把服务企业的“明示卡”“亲企服务卡”“实情反馈卡”和“服务企业囬执”发到企业法人手中,讲清双方各自权利、义务,精心调査每家企业的生产能力、质量管理、技术水平、诚信指数,率先建立了企业质量档案。质量、计量、标准化,这呰令许多企业和个体户一听就头疼的字眼,经他现场示范,一下子变得通俗易懂。企业纷纷请他上门就管理出高招献良策。2004年,该乡300家塑料制品企业杜绝了违法生产,效益全部实现正增长,使坑害消费者的丑行销声匿迹。

“哥,快来说说,我的秤砣被你们执法人员掂走了!”2005年春节前夕,雄县热闹的农贸市场,一位头发被汗水黏在脑门上的青年菜贩,在手机中心急火燎地叙说自己遇到的麻烦。打电话的人叫周志广,是周志涛唯一的弟弟。他平时在农村种田,农闲就到县城卖菜。周志涛问清他真的在秤上做了手脚后,气不打一处来,二句话就给老弟噎了回去。

周志涛殉职后,一度不跟一他打照面的二姐夫田久祥来到灵前,默默向他道歉,揭开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2004年9月,田文祥一个朋友的电线电缆厂因无证生产,被周志涛带领执法人员查封。这位朋友找到田久祥,求他找小舅子讲情,当晚两人提着礼品来到周家,谁知话一出口,周志涛义正辞严厂子的事已上了局里的案审会,甭想歪招了!”田久祥赶紧打圆场。没想到一向尊重自己、态度谦和的小舅子不软不硬地说有公事咱们到办公室说去。”田久祥觉得在朋友那里丢了面子,好几个月没踏周志涛的家门。如今说及此事,他深感后悔,终为周志涛的一身正气所感动。

周志涛生前的同事杨新兵深情地说:

“志涛对我帮助太大了,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好一个人就突然去了,这是我县通达电缆厂一个损失啊!”技术员眼含热泪,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当年,该技术员一有技术不过关的事,周志涛总是手把手地教。有一次从下午4点一直到晚上10点,才攻克了一个技术难题,这名技术员感到难为情,说请他吃点东西,他却说:‘你一个工人能挣多少钱,还是我请你!’

“周志涛性格温和、待人亲切,但一遇上查抄假货有人说情时,他却不容私情。2004年舂节期间,周志涛参加食品专项整治,查到其南菜园村的一个亲属所开的白酒批发部,发现假冒‘绞股兰’白酒100多箱,周志涛遂依法没收。其亲属多次找到他要求减轻处罚,周志涛都没同意,不仅没收了白酒还罚款7000元。自此之后,双方就再没有来往过。”

雄县县委宣传部干部张红梅在周志涛先进事迹报告会上,声泪倶下地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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