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这一刻的出声，周围人才清醒过来，呆呆地看着她。
“王家嫡女真是。。。真是。。。”有人开了口，却一时之间想不到形容词。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不知是哪个秀才补充说了一句。
王安信看着眼前的女儿，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更多的是愧疚吧。三年前因为道士的一句话，老夫人便将王素送去了白云庵，他知道以后也只是对此事默许了。
缓缓开口道：“素素，回家了。”
王安信一出声，柳氏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一瞬间，随即立马又变得和蔼：“回家了就好。”
回家？王素的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王锦在一旁用天真的小语气说着：“姐姐，你怎么还穿着这旧衣裳，母亲不是特意为你挑选了许多新衣服让苏嬷嬷给你带去了吗？姐姐穿成这样回府，岂不是让父亲面子上挂不住吗？”
说完她瞪了一眼一旁的苏嬷嬷，苏嬷嬷这时也才想到，定是王素在马车里趁人不注意换了衣服。
只是她想不通，这么做对王素有什么好处。明明有新衣服，任谁不想回府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以免被世人说了闲话。可是她倒好，穿着破旧白云庵的衣服，不是在打丞相府的脸吗？
周围都安静了，无数双安静盯着王素，看她这个“乡野丫头”如何解释。
王素笑了笑，问的正好，她还正愁没人问她呢。
“母亲送来的衣服华丽舒适，素素喜欢的很，但是。。。”
柳韶华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觉得这三年似乎她和以前有太多的不一样了，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能先行打断王素想说的话：“必是素素这几年在白云庵里习惯了简衣素食吧，一时之间转换不过来也是能理解的。”
王锦掩嘴笑道：“天下哪有女子不希望自己美丽得体的，只怕是姐姐不想穿吧，真是枉费了母亲一片苦心。”
“锦儿，不得无礼！”王安信眼神严肃的呵斥了王锦。
王素摇头。眉宇间透露出些许无奈，顺势说道：“妹妹这话说的没错，我也是女子，也希望自己能漂亮得体些，这是这三年我再白云庵里几乎不与府上联系，可是母亲从来的那些衣服竟没有意见合身的。”
没有意见合身的！此话一出，周围必然是喧闹一片。
做母亲的不与女儿联络也罢，官宦人家在白云庵那样的地方一呆就是三年，竟然连合身衣服都没有一件！做母亲的怎会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尺寸。
“姐姐，想是那裁缝铺子的人弄错了吧。”
王锦见气氛不对，连忙打了圆场，朝着王素微笑，“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姐姐送给我吧，锦儿可是眼馋的很。明日再带姐姐去绣庄挑几匹好料子。”
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可真是扮猪吃老虎。
王素看着她，微微皱眉，似乎有些犹豫：“我看那些衣服和锦儿妹妹的身材倒是正合适，颜色款式也都是锦儿妹妹喜欢的样子。”
柳韶华心里一惊，脸色瞬间煞白。
不用看，她都知道周围的百姓脸上是什么表情。
明日里，上京城的人恐怕人人都会流传王家这位继母是怎么对待继女的，恐怕送去的那些不合身的衣服都是穿剩下的把！所以回府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柳氏苦苦经营的名声就这么一瞬间毁了。
王锦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站在原地，脸火辣辣的疼。本想给这个王素一个下马威，但是没想到被她反咬一口，现在好了，母亲柳氏成了这上京城中的笑话。
柳韶华听了周围人的议论，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不能在此时发作，只能紧紧地握住王素的手背，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道：“素素，这件事怕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先回家再说吧。”
王安信阴沉着脸，送去白云庵是去修身养性的，看着自己女儿的穿着王安信也能想到，在那白云庵过得日子定是连下人都不如的。
王素走到王安信的身旁，温和笑道：“父亲，府中事物繁忙，定是那些下人们搞错了。”
王安信心里也明白，这是长女为了保全丞相府当家主母的面子。
他低头看着王素温顺浅笑的样子，不由感叹，到底是不一样了。
“先回去吧，祖母还在等着呢。”
柳韶华咬着牙，袖中的指甲已经嵌进了肉里。一旁苏嬷嬷不安的慢慢跟上：“夫人.。。。”
柳韶华停了下来，收齐了刚才所有的温和的伪装，冷冷的看着她：“做事大意，自己去领罚，还用我多说嘛!”
王锦挽着柳韶华的袖子，有些不满。
“愚蠢！你瞧瞧你自己刚才说的话。”
“我只是，只是想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如今这丞相府中谁才是主人。”王锦自己知道理亏，声音越说越小。
“你父亲肯定把这件事放心上了，等等进去以后老夫人面前什么话也别说，把你的嘴给我闭上！”
王素之前背上了连累家族的名声，便送她去了白云庵里，本想着待几年回来上京城的人便遗忘她了，就不能掀出什么风浪。谁想到，这个生母早逝的蠢笨大小姐，去了白云庵竟然变化这么大。
还没有进府，就让柳韶华母女吃了亏。
王府上下都认清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大小姐变了。
温柔贤良，气质得体，一点也看不见从前的影子。
竟然还敢和夫人对峙！要知道，从前的王素，说好听点事尊敬当家夫人，说难听点就是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当了别人的傀儡都不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