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姐以前可看过大夫?”苏纺确定自己没有诊错,侧头看向周氏。
周氏心下一紧,看了看懵懂的魏韵之,只摇了摇头,“不曾。”
“月事有异吧。”见周氏欲言又止,苏纺直接挑明。
果然,这话一出,周氏一怔,忙喜道:“没错!韵之她自癸水初至,每个月都会来两次月事。不知苏阎罗可能治?”
自家闺女每个月都会来两次月事,除此之外,来月事还痛得死去活来,可她又不敢请大夫入府来看,毕竟这种异常的事,若传出去,于闺女声名有害。
女子来月事,本就是血腥之事,而每个月来两次月事,怎么看怎么不吉呢。
苏纺沉吟片刻,“若我没诊错,魏小姐这是胞宫有损,恐于孕事不利。”
周氏一惊,这是什么意思?是说韵之不易有孕?这如何能行?
“苏阎罗一定有办法根治对吧?”
苏纺点头,“索性知道的早,用药调理个两三年,不成问题。”
周氏闻言松了一口气,“还请苏阎罗开方子吧!”
苏纺一笑,“魏夫人既知道我的名头,便该知道我的规矩,开方必收诊金。”
“魏小姐这病症,不多不少,五万两即可。”
五万两?!
她哪里听过苏阎罗什么名声规矩,只是听侄儿过府一提,说来了个苏阎罗可治余家那位天生不能行走的少爷,又知那刘大夫素来老实不会说大话,听说此大夫又是女子,这才生了将人请来看诊的心思,哪里知道这诊金竟如此之高。
外边不论哪个大夫看诊开方,那诊金都是极少的,这还不包括药,只看诊开方,竟就要五万两?
这小姑娘是不知道五万两是多少吧!
周氏心中惊了又惊,但面上一点不露,相比余府的二十万两,她这五万两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只见苏纺神色自若不似说假,犹豫一番,周氏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苏纺轻笑,“魏小姐这病要调理得当,还需要我亲自制得的药丸,其效用自然是独一无二,这天下之中,无人能制,该是物有所值,望魏夫人心中有数才好。”
说罢,见圆桌上放有笔墨纸砚,起身走过去,执笔开起药方来。
片刻之后,苏纺已经开好了两张方子,“这张药方一天三副,连续喝至月事每月只一次以后,再换这第二张药方,同样一日三次,待药丸吃完方可停,至于药丸,稍后我回去制好,自会派人送来,而药丸自月事来后的第三天开始服用,每日一粒,不能多也不能少,药丸服完之后,魏夫人大可请大夫来问脉,想来到时候,魏小姐的身体已没有不适之处。”
周氏一一听了,又令贴身嬷嬷仔细记好,才道了谢。
苏纺不欲多待,随即提出告辞,周氏立时命嬷嬷取来五万两银票呈给苏纺,自有身后的辛夷上前接过收好。
周氏犹疑片刻,状似好奇般忽然出声:“苏阎罗最擅长治什么?”
苏纺微愣,忽而粲然一笑,“最擅长的嘛,就是什么都擅长。”
辛夷笑眯眯接嘴,“我家姑娘手下就没有治不好的病,这可算擅长?”
周氏不知想到了什么,跟着笑了笑,“苏阎罗少年有为,医术过人,真是令人钦佩。”
说罢,却也不欲多言,仿佛刚才那一问只是因为好奇罢了。
苏纺二人随即离开,周氏跟在后边,直送了苏纺主仆出了簪花堂,又令大丫鬟替她相送,眼见着苏纺出了正院门,她目光才晦暗起来。
“你说,她真能无所不治?”
身后的贴身嬷嬷也望着院门的方向,闻言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这话说的无头无脑的,换做旁人在,委实也听不懂到底是何意,但周氏随即就轻叹了叹,“娘娘虽得两分宠爱,可实在不及恭贵妃,一个不慎,牵连甚大,确也只是个年轻姑娘,能不能厉害过一代圣手也未可知,罢了,此事休得再提。”
“是。”嬷嬷垂首应了,上前扶着周氏转身往回去。
州牧府一趟,轻轻松松又得了五万两,苏纺心里零零总总的粗算了一番,重重呼出了一口气,上了马车,刚坐下,封泽便递了一杯热茶过来。
苏纺接过喝了一口,看了看封泽,“那周氏问我最擅长何症,似乎有所犹疑之事。”
封泽闻言,眉头微挑,“这位州牧夫人的胞妹入了宫,虽不及恭贵妃,但在当今跟前,也能分几分宠爱,倒也说得上些许话。”
苏纺转念一想,“你是说,这周氏莫非想叫我入宫由她胞妹引荐,替当今一诊?”
“当今无故多年无所出,早已经是朝中重中之重的事了,文太医联合整个太医院日夜不休,钻研当今病症之症结所在,却经年无果,也是整个朝野上下最关心之事。”封泽便道:“这位周妃既能得几分当今宠爱,却一直无所出,想来也是不甘心的,周氏之族好容易出了个宫妃,肯定也不会甘心舍了这份富贵。”
苏纺闻言,细细打量了一番封泽。
封泽见状,失笑而后,认真道:“现下时局诡荡,各方蠢蠢欲动,这个时候,一切如常还好,若有人真能治得了当今,先不讲其泼天封赏,怕是随即而来的危险也避无可避。”
这话虽没明说,却也是叫她不要置自己于危险之中。
苏纺默了默,转而换了话题,敲了瞧车壁,吩咐外边的辛夷道:“去那刘大夫所在的药堂,借他药堂一用,替魏小姐制些药丸。”
辛夷应了,马车回了城南便径直去了济生堂。
恰巧刘大夫没有出诊,闻苏纺来意,当下禀了掌柜的,掌柜的一见是苏纺,没有犹疑就应了下来,而后亲自领着苏纺一行去了后边专门制药之处。
“一应器具皆有,苏阎罗随意。”说罢,识趣的去了前堂,将此间留给了苏纺等人。
苏纺先是观察了这处药房,见放置药材的落地柜足足排满了三面墙,一应药材,林林有之,且制药器具比起阎罗堂里那一套,更为顺手精致。
便干脆将余少爷一个月之后要服用的药丸也在此制好,免得到时候派人再多跑一趟。
这般想了,苏纺当下动作,熟练此事的平葙不在,苏纺只能吩咐辛夷照她所写药方将药材都一一抓过来。
封泽见状,忍不住也上前帮忙,一边将药材往苏纺面上的案上放,一便瞧着苏纺拿着药杵捣药。
苏纺见他瞧着,干脆不客气招他过来帮着用药碾子碾药。
有两人帮着,在午时之前,苏纺终于治好了了魏小姐和余少爷需要用到的两种药丸,其中魏小姐的药丸颇多,需要服用时间久,苏纺特意处理了一大半,让其可以封存更久。
将两种药丸分别装好,苏纺出了前堂,直接将余少爷的药丸拿给刘大夫,交代他一个月之后待余少爷能有力站立起来之时才服用此药丸,又在掌柜处让辛夷付了用到的药材的银子,出了济生堂,这才令辛夷跑一趟,将药丸给州牧府送去。
而苏纺和封泽,则是乘了魏星赶的马车回客栈去。
……
晚间漫天繁星,足以说明明日的好天气,已停留了两天,不见那书香门第的周家上门来,苏纺便歇了这份心思,决定明日一早便启程,继续往惠州去。
那时候,夜幕下的州牧府,正院周氏的住处,一丫鬟疾步匆匆入了院,大步往花堂而去。
内室里,周氏已卸了珠钗净了面,正靠在榻上闭目安神,听素来最受她喜欢的大丫鬟晴香念杂文,这是她睡觉前的习惯,总要听些话本子杂文享受一番才上床入睡。
至于丈夫魏长春,她儿女都有了,早就不渴望这些夫妻床帏之事,他今晚歇了那个姨娘处明晚又歇了这个姨娘处,她向来不管,只要这些姨娘别恃宠而骄到她跟前来蹦跶,她眼不见心不烦,好说话得很。
于嬷嬷立在榻侧,余光瞥见珠帘外的晴雯,立时走过去。
“北陵来的信。”晴雯将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呈上,于嬷嬷登时一肃,伸手接过,挥手让她退下,转身回到榻前,忙将信呈上。
“夫人,宫里的密信。”
周氏闭着的双眼猛然一睁,露出眼底一丝厉光,她坐起来,接过信封,快速撕了封口,取出里面的手书来,一目十行看过之后,她顿了好久,好像不可置信一样,面上神情莫名。
“颂安公主小产了。”
于嬷嬷闻言一惊,小产了?怎么会?
“娘娘有何指示?”
周氏叹了口气,欲要下榻,早停了念杂书的晴香立时蹲下伺候周氏穿好了鞋。
周氏下了榻,在屋内来回踱步,又转头看了看镂空花窗之外的漫天星子,须臾,她沉声道:“立马传信给周围,让他即刻启程走一趟鄞州,另外,好生准备准备,明日一早,我要亲自去半月客栈!”
于嬷嬷不敢大意,一一应了,亲自出了簪花堂去了外院吩咐了周氏的陪嫁也是周氏信任的周围,周围接了命令半分不耽搁,立时去马厩牵了快马,一路出了州牧府,又有州牧夫人的印信在手连夜出了南城门,一路快马往鄞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