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一身樱红得姑娘笑得贱兮兮辛夷乖顺,却又带了丝咄咄逼人。
封泽不由一噎,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定定看着苏纺,意有所指道:“良人都在后头呢,自然不要早早嫁人才好。”
“哦~~”辛夷重重拖长了尾音,“原来良人都在后头啊?也不知我得良人在何处,什么时候才会骑着白马来向我求亲呢。”
一旁得贺琛从堆满米饭得瓷碗里抬眼睨向她,嘴里含着米饭,说话有些含糊不清,“若三师姐你真嫁不出去,那我勉为其难骑着白马来娶你好了!”
辛夷本就是顺嘴一说,意有所指,想问封泽什么什么麻溜的向她家姑娘求亲呢,毕竟姑娘可不小了,她当然不是自己想求什么良人,见贺琛接嘴,一巴掌薅上他的头,用力一按,“小鬼头说什么屁话呢!想娶姐姐!下辈子早点投胎再来吧!”
贺琛被压的半张脸都埋进了冒尖的米饭里,奋起一挣脱,仰着满脸米粒吭哧道:“哼,你不想嫁我还不想娶呢,这不是看师姐嫁不出去太可怜所以同情你才想拉你出苦海吗?你不领情就算了!又敲我!”
辛夷哼哼一声,懒得理他。
旁边寻青瑛看了看辛夷,又瞄了瞄贺琛,眼神微微暗了暗,说不清道不明。
倒是听出辛夷深意的封泽微微愣了愣,又看了苏纺良久,没接话,转而抬手替苏纺夹了一筷子菜去。
苏纺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菜,偏头,望进封泽深邃的眼眸里。
一旁的平葙望望这个,看看那个,笑得好不温柔。
翌日果真天光放晴,天际间劈出一道红光,旭日冉冉升起,照亮了繁华的云华府。
换了装扮的寻青瑛如约带着同样易了容的辛夷来到了秦娘子家,秦娘子见了她们,也不拖沓,当即领着着往前头的西槐胡同去。
不用走大路,自有一条捷径的小巷子直通清晖园的二道角门。
她昨晚已经同自家那口子说好了,因此到了清晖园角门,她家那冯管事就已经等在那里了。
见了辛夷,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是这个姑娘?好,你跟我来吧。”
辛夷看了看寻青瑛,说了几句让姐姐不要担心她会努力做事之类的话就跟着冯管事进了角门。
像秦娘子这种不在清晖园做事的当然不能随便进去,直到角门关上,她便拉了辛夷转身离开。
“妹子放心,你这妹妹是个有福的,进去做事保准顺顺利利,每月里还能搁家拿回工钱呢。”
寻青瑛笑吟吟听着,谢过了秦娘子,直到同秦娘子一道走回秦娘子家才再三道谢之后告辞离去。
一离开之后就找了地方卸了伪装回去了北望楼。
再说辛夷跟着冯管事一路穿过亭台楼榭,高阁游廊,最后停在拱门前,到了一处小院子。
冯管事扭头看了看辛夷,和颜悦色道:“姑娘是叫青杏吧?咱们清晖园有规矩,进来做事前都得入这院子里去一去,待会儿里边的人不管做了什么,青杏姑娘都别怕,不会有什么事的,我就在这里等你,待你出来,我再给你安排住处和差事。”
冯管事说着一扬手,“进去吧,别怕啊。”
辛夷垂着头做乖顺样,但心中却有些纳罕,她从打听到清晖园里时常招进漂亮的姑娘做事就觉得诧异了,但去了送过姑娘进清晖园做事的几家人打听过,那几家的女儿都没有出任何事,每月里有假还会回家住两天呢。
这进了园还要入这院子里,这位冯管事的模样,瞧着怎么都有些诡异,辛夷面上不动声色,乖乖的应了,迈步往里走去。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听不着什么声音,正屋的门半掩着,辛夷走上前,犹豫片刻,伸手推开,“有人吗?”
半会儿,里面响起脚步声,一人露出身影来,拉开了半掩的门,她上下打量辛夷片刻,“是新来做事的?”
辛夷飞快抬头看了那二十来岁的女人一眼,又赶忙垂下眼睑,“是。”
“进来吧。”那女人说着,已经转身往里去了。
辛夷顿了顿,抬脚跟上,这女人,是个会武的。
她收敛了浑身的气息,尽量使自己普通些的样子,跟着女人停在了屋中的圆桌前。
女人落了座,手中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一根银针。
辛夷早看到了桌上的瓷杯和银针等物,心中更是诧异不已。
“坐下,将手伸过来。”
诧异间,那女人已经开了口。
辛夷装作愣愣的样子坐下去,畏畏缩缩的将手伸过去,好奇道:“姐姐这是作什么呀?”
那女人睨了她一眼,神色冰冷,一把抓了她伸过来的手,举起银针就刺进了其中一根手指。
辛夷不敢躲,只装作害怕的样子惊叫了一声,“啊,姐姐这是要干什么呀?为什么扎我?”
那银针拨出,指腹里冒出猩红的血珠来,女人早也不奇怪,只是神色更冷,收了针,根本不答辛夷,只冷冷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说罢见辛夷似乎是吓着了,只捂着手指头发愣不动,女人扬了声,“出去!”
辛夷这才回神的样子,一惊而起,几乎是夺路而逃般跑了出去。
冯管事如他说的那样依然站在原地,辛夷飞快小跑过去,吓得脸色惊慌,“冯、冯管事,作何要拿银针扎我?这是什么讲究啊!”
冯管事早就见怪不怪,这么些年,如这位青杏姑娘这般惊慌害怕的不计其数,但不必急,很快他们就会忘了,毕竟,清晖园是真的认真招他们做事,按月借工钱呢。
他不在意的笑笑,“青杏姑娘别怕,这是咱们清晖园的规矩,从外面进来做事的人都要进行一个测试,以后都不会了,走吧,跟我去你的住处看看,再安排你去做工。”
什么样的测试需要扎别人一针呢?若没看错,刚才那女人显然是格外在意她指尖冒出的血珠,见那血珠是红色的,竟然还有些失望的样子?
辛夷心中更觉诡异,面上丝毫不露,拍拍胸脯道:“原来是这样,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这小姑娘长的娇娇嫩嫩的,颜色正好,冯管事瞧着竟同那如今正受宠的红姨娘有些如出一辙,只是,那红姨娘这两日似乎不知怎么惹到了老爷,老爷禁了她的足,不让她出院子,且都没有再去过她那里呢?
冯管事瞧了瞧这姑娘,忽而扯嘴笑了笑。
“青杏姑娘跟我来吧,在咱们园子里做事向来轻松的很,吃的好也住的好,只要认真做事,老爷不会亏待的,另外,平时只能在后院活动,特别是前院,没有吩咐,不得乱走。”
辛夷低眉顺目应了,一副乖觉的样子。
冯管事瞧着更是满意。
……
说是出来游玩,那便自然要有游玩的样子,趁着辛夷那边不定,风和日丽,正好出去逛逛街。
封泽骑了马,贺琛赶着毡布马车,苏纺同平葙以及寻青瑛坐在车厢里,一行人驶出北望楼所在的长街,一路往郦道坊前头的北泰坊子街去。
北泰坊子街是有名的热闹一条街,瓷器金玉的铺子,胭脂首饰的铺子,绫罗绸缎等等,应有尽有,皆全都是上乘,专做有钱人的生意。
中段位置有家叫金玉满堂的铺子最为热闹,这铺子足足有四间大门面,往上还有整整三层楼,里边除了胭脂首饰等,还卖绫罗绸缎跟成衣。
里面的成衣首饰等是出了名的时兴,俱是从北陵帝都那边引进的,且这金玉满堂在北陵帝都还有家总店,比云华府里的这家更大更富丽堂皇,同有名的锦绣阁不出左右。
出来逛街的姑娘夫人太太们,无一例外都会当先来这金玉满堂逛逛,这里面偌大,若要一一看个仔细,几乎都要用上一个时辰,里面专门有歇脚处,供茶饮点心,服务且也周到得很。
昨日落了一连天的雨,今日一放晴,这金玉满堂里的客人似乎比以往更多了些。
苏纺一行到时,金玉满堂两旁的尾巷那头,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
贺琛将马车交给董都驾去停放,跟着苏纺和封泽进了金玉满堂。
甫一进门,便有热情的娘子迎了上来招呼,穿着统一衣裳的娘子在铺子里随处可见,或都专门招待着一起客人,做着专业的介绍,卖出了东西,不论多少,他们都有奖赏,因此更加热情卖力。
“不知姑娘想看些什么?咱们楼里不论是胭脂水粉还是首饰衣裳都有。”招呼苏纺一行的娘子三十来岁的样子,笑容可掬。
逛胭脂首饰,这都是姑娘家得爱好,但也有陪着自家妹妹姐姐来的或者陪着母亲来的男客,金玉满堂也专门设置了一处小厅供他们歇坐,里边有棋盘书画等多种消遣来打发时间。
或者也想看衣裳的,一楼也专门有一方大厅里边专门是男式成衣。
苏纺看着封泽几个在伙计的带路下进了西北角的大厅里,那里面身影叠叠,能看到有不少的人。
这才看向双手交握于腹前规矩十足的妇人,温和道:“想买两身春裳,有什么时兴的款式,劳烦娘子领我去看看。”
那娘子笑意更甚,“女子成衣都在二楼,请姑娘跟我来,过往客人多,姑娘仔细脚下。”
楼里来来往往的,几乎是摩肩接踵,但都井然有序,若不是每个进来的客人都配有专门的娘子招待,不知得混乱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