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琴寂并非想要蒙骗你,只是父亲家人府中上下皆被她所伤,连着琴寂一直期待的大喜之日也全被她毁了,叫我怎能不气不愤怒。”
“所以因着你生气,便忘了我同你说过的,宁可忍着腰伤也要在那里欣赏她的狼狈之姿?”
“是琴寂错了,请公子消消火,看在…看在琴寂前番亦是为了公子愿弃了性命的份上,原谅琴寂这一次。”
沙华冷笑出声,摇了摇头:“是不是你以为怎么着我也该昏迷个几日,到得那时尘埃落定,便是我想如何,也都来不及了?”
唯琴寂对上沙华审视的目光,咬唇不语。
“或许我该好好想想,我这般屈尊降贵,为了个不信任我,也不值得我信任的女子抛下一切值不值得。”
“公子,公子是后悔了…”
“是!”沙华打断她,拂开她起身行到前方站定:“我自然后悔,四小姐是个聪明人,你且说说,你唯氏不信我,守护司也要被我得罪了,我本真心求取的女子将我视作玩物耍的团团转,我堂堂容成君到底图什么,为着两头不讨好,开罪王族、守护司、墨候,恐怕还要连累家人,只要有点脑子,便会后悔。”
“不!公子,今日之事全是琴寂一时怒火烧坏了头脑,才做错了事,琴寂真的知错了,求子君你原谅我吧!”琴寂自后方紧紧抱住沙华,痛哭乞求哀声凄凄,闻之好不可怜。
但背身的沙华脸上却是戾气翻转,好半晌,他才假意平了脸色,拿开了腰际上的手,回身看着泪人般的唯琴寂,如今这个时辰了,她竟还穿着那件有些破损且沾着斑斑血迹的喜服。
不知这其中,可有千璃的?
抬手为她拭去泪水,沙华柔声道:“我一向最恨人欺瞒蒙骗我,平日里监察司凶犯小贼有时也强撑着对我胡言,至于他们的下场自不必我多说,而旁的,不论谁都给我几分颜面,且又尊我一声子君,便更不会大胆到得罪我。
未想到,偏偏是我容成沙华求娶之人给了我这一记耳光,许是我以往太过温柔,叫琴寂你也忘了,即便现下我是你夫君,也该是你的天。
是也不是。”
琴寂眼见他有消气的势头,急忙含泪点头。
“如今这怒火我委实难消,且因着你兄妹并宋大人的所为,那墨千璃回去定会向夜白回禀,现下我自身已是一堆麻烦,暂无心情完成亲礼,而与我容成府而言,尊礼为上,你我既未成立,还是应恪守着,你便留在此处,我先回之前的院子休息了。”
沙华迈步就向外走。
“公子,若是我将暗语告知于你,你能留下来吗?”
沙华闻言皱眉回身:“琴寂,你在说什么?”
“我知公子现下愤怒,我手下还是有些力量的,不若我先交给公子一些,有了私兵傍身,便是有个什么万一也不必担忧。”唯琴寂露出小脸小心解释。
沙华仍旧保持那个姿势:“我是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
“四小姐,我乃堂堂容成伯府嫡次子,又得封子君,虽说魔界并不那般死板教条,可是于我勋爵世家而言,若去礼不尊,那便真是与无智魔物低等流民一般无二了,你既有心让我消气,那便看你以后如何做了。
以私兵为饵,以自己清白做桎梏,我喜欢的琴寂,可不是这样的人,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与其有心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该怎样弥补你今日的过错。
还有一事,你是否好奇明明已经着府中上下禁了口,我却清楚知晓发生了何事?我便好心告诉你,是你言称一直胁迫你们才不得不合作,且前番还曾与我两番交手的暮月。”
唯琴寂心中暗恨那暮月一再多时,此时却不敢再乱说话。
沙华轻笑:“知道他同我说什么吗?
拜你蛊术所赐,我晕了过去,但可能琴寂你小瞧了我,约莫许是两个时辰后我破术醒转,本欲前去寻你,不想方出去便正遇上他。
他笑我前番施救后番纠缠最后还因着这位墨司尉闹到如此,说本意是来瞧瞧唯城主最疼爱的四小姐贵婿如何,不想这般轻易就着了内子的道,真是叫他有些失望了。
他说既已放走了那名随侍,那么放走墨千璃也无所谓,正好她回去告上我几句,一定很有意思,他已迫不及待等着见我来日恶名传千里的狼狈之姿了。”
唯琴寂胸中怒火升腾,怪不得公子从来温润的一个人,今日里这般气怒,原因着猜想他多少还是有些不舍那前情墨千璃,不想原来全是那暮月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叫公子失了颜面,同自己生气。
“公子不必理会那小人,待得来日父亲伤愈,待得月余之后我们接下的那数目庞大的尸首训练得成后,便是他们也不敢再随意叫嚣了。”
沙华心中转了念头,却不露声色的撩帘向外走:“有关游丝城命脉之事,四小姐也不必特意告知于我,我不过是个外人。”
唯琴寂急忙冲到门外廊下:“公子不必恼火,待你心情好些,琴寂一定知无不言,再无一丝隐瞒。”
前方迈步离开的沙华并未做声亦未回首。
唯琴寂扶着廊柱,心下暗暗做了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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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舟的伤势,千璃实在不放心,又怕小镇村庄之类的不能完全治愈,反倒拖得他多受罪,便与那名司侍互换着背离舟,另一人仍旧揽着川婆婆。
因着游丝城的特殊,故而于它方圆数百里之外才有大城池,一行人披星挂月焦急赶路。
川婆婆只是普通低阶百姓,年岁又大,体力根本及不上,故而只得由那司侍一路搀扶挟揽着。
千璃自己的臂力力量根本不值一提,但是见那司侍亦是奔波而来,又这般负重飞身,便强令着他与自己交换着背,即便年岁不大,但离舟终归是训练有素的男子,这般一搭在背脊之上,千璃咬着牙却只能颤巍巍站起。
司侍知道千璃本就伤重还强撑,奈何必须服从听命,只得见着她提息凝诀,运了法力才背起了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