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被推开了，几个人走了进来。“终于找到您了！”
领头的是林姐，后面跟着的是沈默，还有超脑基地代表和管理中心的一名要员。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过贵客盈门，显得这里有点寒酸了。”玄衣老者眨了眨眼，伸手打了个响指。不多时就听门一响，一个蓝衫老头端着两个小茶几出现在面前。
蓝衣老头把茶几摆好，挨个给他们倒上茶。
“他是谁？”
“我的邻居，一个钟表匠。”
“李老就别忙了，我们不是来喝茶的。”管理要员首先开口。“您是超脑创始人......”
“什么超脑创始人，我不过是个茶艺师而已。”玄衣老者淡然一笑，“对了，鄙处偏僻，一向不为外人知晓，你们是怎么来的？”
管理要员恭敬地欠了欠身：“您还记得超脑中心负责人吧？”
玄衣老者捋了捋胡子，“这孩子，一点小事就把自己师父给卖了。”
“您别怪他。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我们也不会来找您。”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您还不知道吧？管理员入侵超脑，记忆世界和创界被吞噬，超脑中心危在旦夕。大家都在找你呢！”
玄衣老者听完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管理员那个家伙在作祟嘛！”
他扫视大家一眼，见众人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也罢，如果不跟大家解释清楚，你们这口茶也喝不安稳。”
他拂衣起身，推开身后一扇屏风，露出后面墙上挂的一幅画来，画上是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中年人。
“管理员！”林姐失声叫道。
“不错！”玄衣老者点点头，“记忆世界创建之初，曾面临稳定性问题。当人类的非理性记忆数据达到一定程度时，超脑服务器不堪重负，记忆世界系统就会崩溃；
当初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做了一些初始设定：对人类上传的记忆，需要过滤掉一些数据，比如说情绪、幻想、构思之类比较玄妙的东西。但在实际上传中，这些东西还是不可避免地掺杂进来。因为超脑终究不是人，无法有效分辨这些数据。
最了解人的，还是人类本身。于是记忆世界管理委员会招聘了大量数据分拣员，过滤数据以维持记忆世界运行。管理员就是其中之一。
不可否认，管理员是个优秀的分拣员，后来也成为了记忆世界的高级管理员。但他本质上还是个过滤程序，创界等高级虚拟空间完善后，被他吞噬（过滤）的数据就都转换到其他空间了；随着各子世界相继升级，管理员的作用越来越小；在我们的计划中，只要这次超脑升级成功，这个过时的程序就会被淘汰。”
听到这里大家都松了口气。
玄衣老者神秘一笑，“再给大家透露个小秘密。承担这种角色的其实不止管理员，四年一届的电子世界杯大家都知道吧！其实它也相当于一个空间清理工具，由于虚拟游戏占据超脑空间太多，所以需要定期关闭冗余的任务进程，为超脑清理出任务空间。”
大家不禁面面相觑。没想到电子世界杯那么大规模的赛事，实质上就是个360加速球，还是定期的，四年刷一次。
“听到这里各位是不是有一种挫败感，我们忙活半天，其实都是为电脑打工的。”玄衣老者摸着胡子哈哈一笑。
“可这次管理员的背后是永生堂，永生堂拥有自己的超脑中心，它会不会取代超脑，成为新世界的主人？”要员还是有些担心。
“永生世界？世界上没有永生不灭的东西。”老者微微一笑，“万物有生有灭，虚拟世界也是如此。”
“纯意识化生存，曾经是人们的一个梦想。”玄衣老者捋着胡子说：“这个梦想始于上个世纪初的记忆上传术，记忆世界成立后，虚拟化生存的提法泛滥一时；永生堂就是这个时候涌现出来的。虚拟化生存的最终目标，是将人脑功能用生物芯片代替，同时将意识与肉体的联系用虚拟技术代替，当‘两个替代’彻底实现的时候，人类就可以摆脱肉体的束缚，实现纯意识化生存！”
沈默深吸一口气：“永生堂描绘的这一切确实诱人；但沿着这条路发展下去，人类不就变成珊瑚了？大家还记得电子世界杯的珊瑚战队吧，他们在虚拟世界里强大无比，可是在现实世界中，他们生存在狭小的空间里，依靠物流管道、能源管道和信息管道为他们带来一切。”
“所以永生堂不会成功。”玄衣老者说。“永生的骗局被揭穿之时，就是它的灭亡之日。”
“李老的意思是？”
“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静静地等待。”玄衣老者招呼大家。“来来来，大家喝茶！这是最新的明前，在别的地方还喝不到哪！”
“可是......”超脑代表欲言又止，他总觉得这老头说话玄玄乎乎的，有点不大可靠。
黑衣人们在茶舍门前止步。
至始至终他们都没有相互看一眼，但步调协调得就像一个人一样。
关于这座茶舍的一切迅速从记忆世界里调出来，浮现在黑衣人的脑海里。
目标锁定在茶舍中的那个玄衣老者身上。
原来超脑创始人不过是个糟老头子而已，黑衣人不约而同地抓紧了背上的长包。
永生堂的信号突然中断了！
黑衣人的脸上出现了恍惚，同样的表情出现在每一个黑衣人脸上。仿佛他们的记忆里泛起了迷雾，一切原本清晰可见的都淹没在迷雾里。
大家都不说话了，默默地喝茶。似乎他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品茶。
外面似乎有什么响动，要员扭头看去，忽然身子一震，脑海中情景闪现。
“好消息，就在刚才，永生堂突然崩溃了！”他喜上眉梢，举着茶杯大声宣布。“永生世界的坍塌，证明了虚拟化生存不是人类向往的天堂。”
沈默问道，“那么，一切都结束了吗？”
“不，一切才刚刚开始。”玄衣老者意味深长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