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沈宪这小左腿的伤也整整过了八十多日才堪堪养好。只是腿上两处脱落伤疤后的新肉有些惹眼。估计以后也长不好了。
两个伤疤,刚好一左一右,要不左边画条龙,再到右边画个彩虹?想想还是算了吧,在西赵没人会把你当个艺术小青年,天也渐渐的转热,要是哪天扁起裤腿,被人瞅见了,还不得当成青皮流氓在背后吐口水。
刘病已是在沈宪醒后的第七天走的,一文钱的诊费也没收,刘家人过意不去,送别的东西人家不一定看得上,知道刘病已喜欢喝酒,便多买了几坛子,好在路上消遣,说是陈酿好酒,沈宪来这里这么久了还没喝过这里的酒,本想尝一口,却被萧清远以年岁尚小不易饮酒为由给挡了下来。
萧清远也在江城置了一处院落,拖了牙行找,没找到近期有谁家打算卖房子的,只好去走了苏首子的门路。
苏首子一听萧清远要常住江城当然是喜不自胜,大手一挥,直接把拍花三人组绑架几个孩子的那处荒院送给了萧清远。
院子荒废的时间久了,房顶上的瓦片也没几片,萧清远一看,便财大气粗的直接找了人打掉重新修,也不知道他那来的钱。有钱好办事,没钱事难办。这不沈宪的腿好了,新院子也建好了。
从拜师后的第二天开始,沈宪和刘淳就没睡过一天懒觉,也没过一天好日子。沈宪腿上有伤,体力运动做不了,那没关系咋们还可以来脑力运动不是,知道沈宪识字,于是沈家另一件房子里便被书填的满满的,经史子集,鬼怪乱谈,奇巧淫技应有尽有。
沈宪在今后的七十多天里,除了去茅房和吃饭,剩下的时间一直待在了书房里,不是背书就是抄书。
刘淳呢?那就更惨了,天没亮就起床先去蹲一个时辰的马步,天微亮后便在萧清远教导下开始读书,下午接着蹲马步,晚饭都是在半睡半醒的打着盹吃完的,吃完饭后替刘淳洗澡看脚后跟儿磨出来的水泡,刘翘和叶蓁那叫一个心疼。可小家伙硬是一声不吭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天道有轮回,这样的苦终于也轮到了沈宪,站在院子里还没几分钟就已经双腿打颤,牙花子也咬的咯吱咯吱响。
“站稳了,若是敢偷懒,老夫手中握着的这块竹板子也不是个摆设”沈宪心里叫苦,我不就是打算借着腿打颤想抖抖歇一下,天黑成这样师傅您老人家眼睛还真是亮。想想也对要是眼睛不亮那晚在山上也不会一剑射掉要砍在自己腿上的刀。
“你个臭小子能不能像你哥多学点,少动歪脑筋,专心点,再多站一刻钟”真是货比货得扔,看刘淳是越看越欣慰,看沈宪就想揍的慌,你说这小子让他背书一篇经要不到两个时辰就能背下来,字儿也是越写越有神。可练武总是跑神,心不在焉想方设法的偷闲。要是不看紧点只学个皮毛空架子,丢自己人是小事,丢了命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呼……”沈宪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多加的一刻钟马步是终于蹲完了。
“师傅,我错了,您老人家下次能不能罚的轻点,要不让我多背几篇经文,多抄几页书也成啊”
“哼,就知道偷奸耍滑,你要是有淳儿一半耐性我也不至于天不亮就坐门槛看着你,还敢讲条件,有理了你,算了今天就练到这,吃过早饭,背完书,咋们去新院看看,有什么要添置的东西”
“师傅,您老人家还真打算搬过去啊,您还是别搬过去,住我们家有我和大哥陪着您,姨娘个姨丈也伺候您,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多好。”
“怎么着,师傅搬过去就不能过来了吗?”
“哪有,肯定能啊”
“嗯嗯,就是,淳儿还要给师傅捶背”
沈宪给刘淳使眼了个眼色,刘淳只是老实又不笨,看出了沈宪的意思,一人一只腿开始撒起娇来。
“杨柳巷住的人多嘴杂,很多事都不方便,还有这院子有点小了,等你们桩功扎实了,也是该教你们招式的时候了,还要互相喂招,那院子刚好宽敞又偏僻,白天来练武晚上回家,又离着你们家不远,老头子还不是想来就来,还有人挡我不成?”
当初那个荒院子彻底是变了样,开了院门是道影壁,绕过去就进了院子,整个院子都被石条铺的严丝合缝,四间青砖瓦房,师傅还真是个会享受的,一点也不委屈自己。
“师傅,是不是三间房子,咱们师徒三人一人一间啊?”
“哼,想得美,一间厨房,一间书房,一间兵器房,一间老夫我住”
“师傅您也忒小气了,房子这么大能装多少书,放几件兵器啊,长时间不住人房子也败的快不是”
“嗯,圆歌说的对,那就给淳儿加一张床”
“师傅,要不就让弟弟和我睡一张床好了?”刘淳一听师傅这话赶忙过去扯师傅的衣角,可怜巴巴的去求萧清远,沈宪翻白眼,师傅还真是口是心非,也就骗骗刘淳这老实孩子。
“哥,既然师傅都不给准备床,那我就上他那屋睡”开了房门屋子里什么也没有,东瞧瞧西瞅瞅没发现偷工减料的地方,也收拾的干净,只差搬家具了。
家具早前一个月就拖了木匠去打,今天刚好是交货的时间。师徒三人关了门就去了木匠家,床,柜子,书架子,案几,木桶,木盆,一式三份,雇了六架驴车这才装下,等人摆放齐整了又回了趟沈家,把书房里的书给搬了过来。
“师傅,为啥还要搬书啊,放在我家,我和大哥晚上回来不是还能多看会吗?”
“书精贵着呢,老夫也要看,你们想看那就自己来抄,买了那么多纸,不用也会坏掉。尤其是淳儿你的字儿该好好练练了”
被师傅这么一说,刘淳有笑容的脸上顿时垮了下来,还以为以后就不写字儿了,晚上还可以玩会儿呢。写字比蹲马步都难受,让人心里痒痒的坐不住。
乔迁之喜当然少不了庆祝,叶蓁原本是想在家里做顿宴席的,没想到萧清远直接去了三阳楼订了一桌。
一进了三阳楼,沈宪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猪哥样子,看啥都新鲜,能不新鲜吗?他这还是头一遭进江城的星级酒店,一楼大厅摆满了桌子,二楼是雅间,三楼沈宪就不知道了。
小二吆喝着上了一壶茶就去伺候别桌,来来往往人就没断过,看来江城有钱人还是不少呢呀。等了不多会儿,桌上摆满了菜,沈宪和刘淳狼吞虎咽,虽然这些日子每顿都有肉,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外面的饭永远比自己家的香不是?
“师傅,能不能让我喝一小口酒啊?”看着萧清远,和刘翘俩,一口酒一口菜吃的真香,沈宪也是喉头有些干。以前是没少喝酒现在是没酒可喝。
“呶,就这一盅,你们兄弟俩分了”萧清远实在看不下去沈宪那副模样,又从桌上翻了一只小酒盅,到了一盅推给了沈宪。
看着酒盅里有些微黄还带杂质的酒,沈宪有些错愕,这就是酒?完全和他喝过的酒是两个样子,嗅了嗅,闻起来还是挺香的,有股粮食的香味,就是不知道喝起来啥味?
抿了一小口,沈宪眉头拧在了一块,真难喝,又苦又涩,还有些微酸,一点酒精味都没有,就这也能叫酒?
这就是连他前世啤酒都不如啊,在看看大厅里喝酒的人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这若是让他敞开肚皮喝,说不得能得个酒中仙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