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乔荞听到他在外面和人说话,迷迷糊糊穿了衣服起来,一开门,他正好进来。她便懒了,靠在他身上不肯挪步。许西蒙宠溺的揉着她乱乱的发,伸手捏她的鼻尖,看她眯着眼摇头晃脑,不禁再把她搂得紧些:“快当妈的人,怎么反而越来越孩子气。”
她不理,手脚都攀到他身上,简直像只抱着树就不肯松手的树袋熊。许西蒙越是笑得出声,将她一把抱起来,抱孩子似的。
她头靠在他肩膀上,双手搂着他脖子,声音还是没睡醒的模样,带了很重的鼻音。
“你刚和谁在外面说话呢?”许西蒙边走边回她:“阿岍。”
“哦,他不是一早就出去了?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
许西蒙就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就你懒,太阳都晒到头顶了还不起。”
她不乐意的往他身上又爬了一点,眼睛还是不肯睁开:“那人家困嘛~”
拖着长长的调子。
她那南部口音出来,软糯绵长,绕了人心一圈又一圈,要缠得他这辈子都放不开似的。
许西蒙将她放在床沿上坐好,她懒得又要倒下去。这便是真真正正的全心依赖了吧。他用了这么多时间,这么多心力,终于得到她的一切,身心,连着她的未来。许西蒙从口袋里拿出准备许久的指环,套到了她右手的无名指上。那凉凉微温的触觉一碰到她的肌肤,白乔荞先是一顿,瞬间清醒过来,她推开许西蒙搂她靠着的肩,往后一臂的距离,惊讶的瞪着他。
他但笑不语,就这么自若的凝着她。白乔荞将手抬起来,和慢镜头似的,看到无名指上的指环,竟是鼻子发酸,忍不住闭了眼睛。什么都不说,她扑过去拥住了他。
许西蒙托着她后背,其实也是动容的,可还是佯装着,抚她耳畔的发。
“怎么了?不同意?”
“同意。”她摇头,声音闷在他肩膀上,再把他抱紧些。
“我只是,我只是……”她摇头说不出来,脑袋抵在他肩膀上晃动。
许西蒙亦喉咙发紧,寻不到声音来说。可也不能就此僵持着。他拍拍她的背,笑话她:“之前不是还有人怎么也不肯嫁?现在高兴成这样。”
白乔荞忍不住笑出声来,手掌在他肩上一推,斜着眼睛去拔手上的戒指:“不嫁就不嫁,我又不是没人要的。”
许西蒙一把握住他的手,瞪圆了眼睛:“你敢!”
她皱起了鼻子,贝齿咬了下唇,一言不发的望着他。一双眼睛似怨还嗔的,许西蒙的心顿时软化成了碧水微澜。
他低头去亲她带了戒指的手:“乔荞,嫁给我,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没有下跪,也没有鲜花,可她还是哭得一塌糊涂。直到许西蒙也着急起来,搂着她不停哄,不停哄,直到他说:“你再哭可就要来不及。”
她莫名的睁着泪眼朦胧看他。这时,门外有人按铃。许西蒙又想笑,又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站起来:“我去开门,你坐在这里等我。”
乔荞先是答应,又觉得奇怪,她为什么要在房间里等他?难道他要见什么不能让她见的人?好吧,她单单是好奇而已。待他前脚一出去,她后脚就跟了出来。许西蒙发觉,已经阻拦不了。就看到许兴邦和卢泽成,并志森,尤优等人,带了两个非常陌生的男女进门来。看到她头发乱糟糟,脸上哭得一塌糊涂,都愣在那里。白乔荞呆了两秒,反应过来,顿时无地自容,揪住站在她跟前的许西蒙挡住脸。
又急又羞直跺脚,闷在他身前直低声嚷道:“你怎么喊这么多人来都不说一声?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许西蒙一边无奈和一干人等苦笑,一边安慰着揽她往房里去。“我不是让你在房里等我么?”关了门,她总算冷静一点,站在跟前瞪他。许西蒙摊手无奈。
“我哪里知道你会把卢叔叔他们都叫过来?”
她拿手在他身上戳。许西蒙理所当然道:“证婚人当然是越多越好,他们是你的家人,不该过来么?”
白乔荞就静下来,两根素白的手指扯住他衣服一角慢慢的绕。许西蒙便弯腰,扶住她的双肩:“卢叔还不能出院的,可他一听说我要和你签字,硬逼着志森让他过来了。乔荞,你妈妈的事,不能怪他。”
白乔荞还是不说话。她自然知道不该怪,可,要她立刻就接受,又谈何容易?她低了声音,半抬眼皮看许西蒙:“如果你是我,你会怎样?我们都是很难原谅的人,西蒙,你不肯原谅你妈妈,又怎么能要求我轻易去接受这样的家人?”
许西蒙的脸一下子暗了下来。搭在她肩上的受松开,他转身便要出去。白乔荞心里一急,从后头抱住他。
“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我就是……”话说出来她就后悔了,可又没有办法,说便说了,她小心看他的脸色,冀望他不会生气的。但那个人终究是他母亲,她越界了。搂着他的手指被一根一根剥开,白乔荞心都发颤了。他转过身来看着她,有一刻不说话。白乔荞便要哭了。
轻巧的指在她鼻梁上一划,他便笑起来:“爱哭鬼。”
白乔荞猛抱住他,腻在他怀里不起来:“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以为你……”
“以为我怎么了?就这么不相信我?”他皱眉。
乔荞心里慌,哽了半天才低声道:“人家是因为在乎你才……”
便说不下去了,头抵在他胸口,耳后嫩肤浅浅泛红。
许西蒙难掩感叹欢喜。抱着她道:“我妈怎么对你,我都知道。你不说,我已明白你的心意。乔荞,往后,再没有怀疑和隐瞒,好不好?”
这便是心与心的交契吧。没有以为的忐忑不安,对未来的彷徨。她一点儿都不担心,他将来会不会变心,会不会对她不复如初。这个男人,用尽一切叫她心甘情愿,再无顾虑,还有什么不信的呢?还有什么不敢的呢?就陪他走下去吧,无论此刻怎样,前路会不会有波折,就这么和他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