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未见,许西蒙消瘦许多,脸颊都半凹进去,卢志森丢了钥匙,走进去就在吧台坐下,大致将事情讲了一遍,最后加一句:“袁鹰已经出去找,他藏不到哪儿去,你别太担心。”
坐在吧台前面沙发上的许西蒙不说话,半眯的眼睛玄铁一样深。他手里也捏了杯酒,仔细看,帖子玻璃杯底端的手背上青筋都爆了出来。他抬起酒杯,一下子就将半杯酒都灌了进去。卢志森忙不迭跑过来抢他的杯子:“你不要命了!现在还喝酒!”
“她要有什么事,我要陆似君五马分尸!”
咬牙切齿得,像要吃人一般。卢志森连连点头:“是是是,知道你厉害。先把伤养好行不行,许大老板?”
“速战速决,梁振东还不认输,就送他一枪。”
他猛的站起来,身形晃动,卢志森忙伸手扶住他:“梁箴呢?”
“先关着。”
几十年的好兄弟,最后反手给了他一刀,要不是轲岍发现得早,他们几个人都要被炸成碎片。那天,他们依照梁箴传来的消息,到郊外五坡里的一家酒吧包厢等肖容光,结果,等来的却是好兄弟留下的定时炸弹。许西蒙不免露出悲哀,靠在沙发上闭了闭眼。
“一定要找到她。”
“我会的,你安心在这里养伤。那炸弹是最新出的,威力比普通定时炸弹厉害百分之十三。你和轲岍虽然及时发现,出了房间,可冲击力造成的损伤还是不能小觑,弄得不好,以后会留下病根。”
说到轲岍,他问:“老二人呢?”
“在泳池边。”
说完,两人都静默了会儿。叶轲岍的腿被坍塌下来的墙砸中,能重新走路的希望并不大。他那样嬉皮笑脸的一个人,很难想象,以后都只能在轮椅上过会怎么样。
卢志森站起来:“我去看看他。”
刚走几步,又回过来,对许西蒙邀请道:“一起。”
许西蒙不抬头:“不去。”
“自己兄弟,一起一起。”
这几天都是卢志森嘱咐程志看着两个人。听到白乔荞昏倒动手术的那天,同样刚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回来的许西蒙拔了氧气罩,猛的坐起来就要往医院赶过去。卢志森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才把他安抚下来。这几天,他每天听着袁鹰和他从医院带过来的消息,从一开始的焦急不安到后来的慢慢冷静,再到冷淡,卢志森以为他是真的要从此让步,由白乔荞和那陆似君双宿双栖了。直到前一天,卢志森拿到许西蒙给他的文件资料,才知道,原来他是要掀了陆似君的底,将情敌彻底赶出眼皮子底下。
可惜,还是算错了一步,他们没有想到,陆似君会狗急跳墙。
其实许西蒙的现状并不适合走路,依照卢医生的建议,他最好还是和叶轲岍一样坐轮椅。他的左心房、肺部、胸腔都因爆炸冲击力受到极大损伤,再加上他为叶轲岍挡的那一道栏杆,脊椎也受到了撞击,可是,他不愿意。不用氧气罩之后他就要下床,每天卢志森都拿了一管镇定剂在他面前放着,不然就威胁他,要把他受伤的事告诉白乔荞。总算是熬过来前三天最难过的日子,这两天,是根本怎么着威胁也没办法了。
他扶着他往泳池那里走,还没走几步,就被许西蒙推开了,自己走在前面。从表面看起来,根本就看不出他的伤有多严重。可也只有卢志森知道,他每走一步路,要承受怎样的剧痛。
“老二!”
他在后头看着硬撑的许西蒙背影,又看到前面轮椅上,待在泳池边不动的叶轲岍,眼睛有些酸,佯装无事的喊了一声。叶轲岍回过头来,还能笑着和他打招呼。
“今天怎么样?”
“你们医生是不是就会问这句?”
叶轲岍反问,卢志森难得的没跟他辩驳,耸肩,手插在口袋里,站在许西蒙身后。
“表哥,嫂子有下落了吗?”
许西蒙转脸看了卢志森一眼,志森耸肩:“让老二查一查,或许有什么线索。”
许西蒙没有什么表情,眼别开,望了泳池里澄澈的水,缓慢道:“阿岍,请你尽量帮忙查一查陆似君会去哪些地方。”
说完,他没多做停留,转而往回走。叶轲岍看着他的背影,抬头看卢志森:“表哥很担心。”
他越是不说什么,越是担心。
卢志森叹气:“是我没看好乔荞。”
倘若他多留个心,也许,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两人俱是一叹,坐在泳池边,默默地不说话。
等了会儿,叶轲岍率先开口问:“老三,卢叔的情况怎么样?”
他们三人一同前往的,许西蒙和他算是伤得轻的,可卢泽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当时,叶轲岍发现不对,和许西蒙立刻从包厢出去,那会儿卢泽成去了洗手间,两人就往洗手间去找他,却发现他中了枪,头倒扎在水池里。池子里放满了水,他的枪伤并不致命,可由于缺氧时间过长的关系,至今未醒。唯一幸运的是,鉴定下来,尚不是脑死亡,否则……可即便如此,苏醒,仍旧是一个遥遥无期的等待。
“暂时还算稳定,后续治疗,还要看情况再定方案。”这么多天来,卢志森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一丝疲惫忧心。叶轲岍拍拍自己的腿,笑道:“它都还有得治,卢叔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老二。”志森感激的看他。叶轲岍眼眶也是热了一下,却学他耸肩摊手,不耐烦道:“喂,你什么时候能正正经经喊我二哥啊!”“你等着吧。”一锤碰到他胸口上,两人不约相视而笑。
却被突然传来的汽车启动声惊扰,志森先着站起来道:“不好!”跟着跑出去,轲岍愣了一秒也滑动轮椅跟过去。车库里原本停着三辆车,独独少了那辆红色跑车。卢志森和叶轲岍对看这彼此,脸色煞是难看。许西蒙还是待不住。
“现在怎么办?表哥他伤得那么重,要是被梁振东的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