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昊和张坚强还在村内入户了解情况,他俩走了一段路,张坚强指指前边,说:看看这家。
陈元昊抬头看看,说:那不是家门店吗。
张坚强点着头,说:嗯,这家也比较难顽,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这家门店,地处中心大街,人来人往,位置优越。
俩人走到门店前,店主人李汉平瘦高个,举着俩手,说:是书记来了,欢迎。
张坚强指着陈元昊说:这是镇上陈所长。
李汉平马上握着陈元昊的手摇着,说:欢迎领导到来。
陈元昊走进店内,发现门店后面是五间老屋,在屋的天井内盖了这个门店。店内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买东西的人三三俩俩。
李汉平给俩人找凳子坐下,又拿出烟,递给陈元昊,陈元昊摆着手,说:不抽。
李汉平又把烟递给张坚强。俩人吞云吐雾起来。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飘过来:怎么又抽上了?
张坚强用手点着李汉平,说:嫂子又吆喝你了。李汉平无奈的摇摇头,说:她就这样。
李汉平的老婆姜美英,嘴里嘟嘟着,风风火火走过来,一看三人坐在那,刚才绷着的脸,马上变为笑容,说:吆,是书记大人在这啊,我说呢。
张坚强哈哈道:又要指使大哥干活吗?
姜美英笑道:陪着书记就是干活。
张坚强指着陈元昊,说:这是镇上的陈所长。
姜美英笑看着陈元昊,说:这领导面善,一看就是有文化,有水平的。
陈元昊不好意思的摇着手,说:你过奖了。
张坚强吸口烟,吐出烟圈,指着姜美英,说:她这人就这样,先夸你,再贬你,不要往心里去。
姜美英甩着手,说:看你书记说的,我可是善良守法公民,庄里的文明户。
李汉平吸口烟,咳嗽着,说:别说大话了,有人买东西了。
张坚强看看店内,说:老大哥,马上就要拆迁搬迁了,你这么多东西,怎么办?
李汉平也看看店内,说:你们搬你们的,我这里位置多好啊,我们决定不走了。
张坚强笑道:我们都走,你不走,想着在这养老咋的?
李汉平指指物品,说:看看,都是些常用的东西,谁不需要啊,他们能不来买东西吗?
张坚强指点着李汉平,说:你啊,别看年龄大,做了多年买卖,真是目光短浅,住上了高楼大厦,建了新超市,谁还来你这里买东西啊。
这时,姜美英又过来,说:书记和所长大人来了正好,我们也不是硬挡着不搬,但是搬也有搬的条件。
张坚强说:拆迁搬迁的文件都贴出来了,条件你们都看了吧。李汉平说:文件我们都看了,但是我们是超市,和他们的不一样啊。
陈元昊说:这就要看评估了,你们是在原宅基地的屋前临时搭建的商店,五间老屋按照评估价能换套房子,这个店吗,按照评估给予一定补偿。
姜美英使劲摇着手,说:你说的这个,我们早都知道了,可是我们是商店,比五间屋还值钱,你们不能按照评估价给点钱拉倒。
张坚强挥着手,说:大嫂子,有文件在那里,不是你想要多少就多少啊。
姜美英扳着手指头,说:我们也不想多要,屋是屋,店是店,现在我们只说店,这店我们也不多要,要么,你们给我们两套房子,要么就给我们一百万。
张坚强把烟蒂往地上一扔,说:哈,好大的口气,一百万,不多吗,怎么不要一千万啊?
李汉平看见张坚强有些生气,便又掏出烟,说:先抽支烟。姜美英把肥身子一扭,冷笑着,说:你觉得我们要这些过分是吧,我给你们算算账,就不觉得过分了,还觉得少了呢。
张坚强又吸口烟,把烟雾猛地吐出来,说:再怎么算,你们也是一套屋,这个门市不是你说要多少是多少,还得按照评估数算。
李汉平指着门市,说:我们就靠这个门市活着,没有门市,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如果不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就不搬。
陈元昊说:我刚才看了看,你这个门市是临时搭建的,也没有经过批准,是非法建筑,能补偿就不错了,不要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姜美英哼哼道:这位领导,开始我看着你还挺面善的,可说起话来,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我们是在自己家里,正儿八经的盖起来的门市,不是临时搭建的,你看那钢筋水泥,铁架子,那样不是正儿八经的材料,在我们自己家里盖的,碍谁的事了,还成了非法建筑?哼!
张坚强打着手势,说:如果都像你这样,那在路边搭建个车库,撑个小棚,都要套楼了。
李汉平笑着说:你看书记说的,他们怎么能和我们比,我们这是门市,一年挣多少钱,一上楼都没了,我们的损失谁赔啊?
张坚强站起来,拍打拍打屁股,说:好了,你们先考虑着,别人都搬走了,看谁还买你们的东西。
走出门市,来到大街上,陈元昊回望着门市,说:这个位置是不错,别说人家不愿意搬,如果是你,你也不愿意搬。
张坚强叹口气,说:难点就在这里,各人都顾及自己的利益,人人都有想法,但不能听他们的,如果都这样,那还不乱了套,还得挨个做工作。
下午四五点钟,大部分队员都走了。陈元昊开车来到好朋友吴良凯的粘合剂厂。
吴良凯正在办公室内和人喝茶,陈元昊进来,吴良凯哈哈道:正说着你呢,你看,说谁谁就来。
陈元昊往沙发上一坐,说:还说呢,唉,都累死了。
吴良凯笑道:你们镇干部还累啊,看我们,这才叫累啊。又对旁边另一个喝茶的说:这是镇上的朋友,陈所。
陈元昊点头道:陈元昊。那个喝茶的说:听过你的大名,还不认识啊。
吴良凯指着那个人,说:这是门窗厂老板夏明德。
陈元昊这才认真的看着夏明德,说:老板,好年轻啊。
吴良凯笑道:你当是老板都像我这么老啊,人家夏老板还不到三十岁。
陈元昊伸出手和夏明德握着手,说:真是年轻有为。
夏明德笑道:也不年轻了,要说有为呢,那还在路上。
吴良凯把一碗茶端给陈元昊,说:刚回来,又忙什么?
陈元昊叹口气,说:还不是他娘的拆迁啊,这活,唉,好人不喜干,赖人干不了。
吴良凯指着夏明德,说:又拆迁盖新楼,你们门窗不就销路大了。
夏明德手里夹着烟,摇着,说:这么一座两座楼,还不够照顾领导关系的,我们是走出去,往大西北发展。
陈元昊伸着大拇指,说:嗯,厉害。
聊了会,吴良凯说:老朋友来了,夏总也在,今晚吃什么?陈元昊看看夏明德,见他没说话,只好说:饭就不吃了吧,我来呢,是有点个人的事。
吴良凯笑道:那么神秘,你个人什么事,先吃饭再说。
陈元昊迟疑了会,说:你这里不是缺人吗,给我安排个人吧。
吴良凯笑道:你安排什么人啊,你家冯光玲不是开着厂子吗。陈元昊说:这不是远方的亲戚,女的,不愿意干杀鸭厂这样的活。
吴良凯笑道:是你表妹啊,还是阿妹啊。
陈元昊忽然后悔说找工作的事了,但既然说出去了,他就不管了,说:甭管什么妹子,你看着给安排吧,她还要空出功夫来,接送孩子上幼儿园。
吴良凯又笑道:看你这么上心,不会是你的自留地吧。
夏明德也笑了笑,说:老吴,你别说人家,你还不是一样啊。
陈元昊敲打一下吴良凯,说:什么自留地,还割资本主义尾巴呢,你不愿意安排就算了。
吴良凯摇着头,说:不是不愿意安排,你看我这里,就是这么大个车间,几个反应釜,两间办公室,她来也好,在这里陪我们喝茶吧。
陈元昊看看屋内,说:给你管管后勤,打扫打扫卫生,满可以吧。
吴良凯拍着手,说:好吧,你把她弄来吧,我正缺烧水的,打扫卫生的。
夏明德笑道:你啊,老吴,还朋友呢,人家把人交给你,你就让人家干这些老妈子干的活?
吴良凯看看夏明德,说:奥,对了,你那里办公室不是缺个接待的人吗,我看就你那里还中。
夏明德想了想,说:看在陈所,还有你老吴的面上,那就让她来吧,不过,有个试用期,干好了没得说,不好…
吴良凯哈哈道:既然去了,还能不好吗。
陈元昊马上站起来,握着夏明德的手,说:感谢夏总,今晚我请你们客。
吴良凯拍拍陈元昊,笑道:刚才还不想住下吃饭呢,这会高兴了,走吧,天也不早了,我请你们俩,吃大餐去。
陈元昊晚上回到家时,大家还在院子里喝茶聊天。
陈元昊走进院子,由于灯光照射的缘故,陈元昊像个老人似的,步履蹒跚,走一步,还要吐吐口水。
陈玉华首先看到陈元昊,叫道:那不是哥吗,这是咋了,病了,还是…
冯光玲哼了声,说:又不知道去哪,喝多了,酒量不行,还硬撑,每次都是一个醉。
潘月英起来,赶紧拿座位,说:快来坐下,喝喝茶,解解酒,这是喝了多少啊。
陈元昊边走边摆着手,说:没喝多,没事。
陈玉华扶住陈元昊,让他坐下,端起一个杯子,说:喝点茶,解解酒。
陈树建说:乡镇干部就是这个样,村干部也是,现在还差点了,早年更厉害,不喝酒不办事,没有酒量,哪能干的了乡村干部啊。
陈元昊喝口茶,说:没喝多,就喝了一点,一点。
陈玉华又给陈元昊杯子里续上茶水,说:都喝成这样了,还没喝呢。
潘月英忧虑道:这是干了些啥活,喝酒还不喝坏了身子。
陈树建笑道:没事,你看我,干了十几年村干部,喝了多少酒啊,这不好好的,能喝说明他身体还行。
潘月英斥道:哼,还说呢,喝酒喝的胃里都出血了,现在的胃不是还不怎么样。
陈元昊喝着茶,说:唉,没办法,喝酒也是工作需要吗。
冯光玲鄙夷道:这就是乡镇干部干的活,干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副所长。
陈玉华说:嫂子,你别瞧不起这个官,他们官再小,到了你们厂子检查,你们还不得屁颠屁颠的接待着,不然,给你个小鞋穿,就够你们受的。
陈元昊歪斜着身子,挥着手,说:还是玉华说得对。
冯光玲笑道:你们兄妹俩啊,一唱一和,唱的是哪一出啊。
陈玉华瞪着冯光玲,说:嫂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冯光玲叹口气,说:快别说检查了,这些年快让检查的治煞了,这段时间没来,估计也快来了。
陈玉华笑道:承认了吧,那就得好好伺候着我哥啊。
冯光玲拿起地上一块小石子,打向陈玉华,说:哈,你这是现炒现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