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很快就到了。本是万家团圆的节日,可冯光玲的这个春节过的有些郁闷。因为八十万元钱的事,还和陈元昊闹着别扭。
陈元昊自己跑回老家过年去了。按说冯光玲也该和陈元昊一块回去,可是,她不放心冯大庆一个人在厂里,主要是怕他孤单,就在厂里过春节。
冯大庆说:玲,你和元昊一块回去吧,还有孩子们。冯光玲说:我们和你在这过年多好啊。
陈小超却吵吵着回爷爷家,说那里有小伙伴等着他。
陈大海却不愿意回去,说:那里又没电脑,没有网络,不如在家打游戏。
陈树建见陈元昊自己回来过年,就说:你怎么没和大海他妈一块回来,还有孩子呢。陈元昊嚷道:她爱上哪过年,就去哪,我自己回来不更好吗。
潘月英说:你俩又闹别扭了吧。陈元昊说:我怎么会和她闹别扭呢,是她和我闹还差不多。
陈树建说:昊昊,我知道你们闹别扭的原因,主要是你把那么多钱不声不响地就拿走了,换做是谁,也会心里不舒服,她没和你打闹起来,还算是好的,不要不知足啊。
潘月英说:孩子还不容易回来过个年,看你胡叨叨。
陈元昊说:回来,我就是想清净清净,你们又嚷嚷,唉,我不该回家。
大年初一,冯光玲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婆家拜年。农村天寒地冻的,屋里虽然生着炉子,但也不是很暖和。
潘月英给陈大海和陈小超每人包了个大红包。大海叫着:奶奶好。小超说:嬷嬷好。
潘月英笑道:这俩孩子,一个叫奶奶,一个叫嬷嬷。陈树建也笑道:看你,样子不好吧,还两名来。
潘月英说:大海,小超叫我嬷嬷,你也得叫我嬷嬷,不要叫奶奶。大海说:就是应该叫奶奶,那里有叫嬷嬷的?那是皇宫里老太太才叫嬷嬷。
陈小超拆着红包,拆开了,小超笨拙的点着钱。陈大海要去抢陈小超的钱,吓得陈小超躲到冯光玲身后。
冯光玲护着陈小超,说:大海,你都多大了,还和你弟弟抢,你自己不是有吗。
陈大海说:他还小,花不着钱,还不如放我这里。
潘月英说:大海,你们的钱自己花,别抢你弟弟的,你不够,我这里还有。
冯光玲说:娘,别惯着他们,从小就知道胡花钱。陈大海说:我怎么胡花钱了?
冯光玲说:还不是去打游戏啊,钱都花到那地方,学习也都荒废了,看大了没文化怎么办。陈小超数了会钱,说:妈,你说多少钱啊。
冯光玲笑道:甭管多少,都是你爷爷和你奶奶的心意,懂吗,叫爷爷奶奶好了吗?
陈小超举着红包,跳着说:哥,你的多少,我的一千啊。陈大海又来抢红包,陈小超趴在冯光玲怀里。
冯光玲说:娘,你怎么给孩子们这么多,有个意思也就是,还用着这么多,你们挣个钱也容易。
潘月英笑道:上年在你那里,你都给我发钱,我说不要,你偏不听,我要这么多钱干嘛,还不如给孩子们,他们上个学不需要花钱啊。
陈树建说:元昊呢,你们一块出去拜拜年啊。
潘月英说:这孩子,也不知咋的,早出去和他那一帮子喝酒去了。
冯光玲和孩子便随着家族里的人们,出去拜年。大叔大爷大婶大娘的叫着。那些老人们都说:你看你是老板,很少回来,也就是过年的时候能见到你。
冯光玲说:一年忙到头,没有闲工夫,平时很难回来。
他们说:咱庄里你算是有钱的,也算是能人了。冯光玲说:我也就是忙活着挣个生活费,有啥能的,和你们差不多。
陈元昊不知去哪里喝酒回来了,喝的满脸通红,走路歪斜,满嘴酒气。看见冯光玲,便撇着嘴,乌拉着:还知道回来啊,来干吗?
冯光玲哼道:看喝的这个熊样,喝了几口酒,不知道咋好了,懒得理你。
陈元昊说:懒得理我,那还回来呢,你能,别回来啊。
冯光玲说:我回来是看看孩子爷爷奶奶的,又不是看你。
陈树建听见了,说:昊昊,又去哪喝的,快喝点水,醒醒酒。陈元昊甩着手,说:我那喝多了,就喝了一点,没事。冯光玲说:还没喝多呢,话都不会说了。
陈元昊说:喝酒不喝酒与你有什么关系,看着不爽,就滚回去,别在这里胡哇哇,烦人。冯光玲说:喝了二两猫尿,就不知道咋好了,这是大过年的,还胡说八道。
陈元昊要凑到冯光玲跟前,嘴里吹着酒气。冯光玲躲闪着,说:离我远点,看着你就生气。
陈树建说:昊昊,还没闹够啊。陈元昊挥一下手,说:哼,说白了,不就是嫌我拿钱吗,拿了又怎样,还不是干生气啊。
冯光玲站住,瞪着陈元昊,说:你是干嘛的,就是胡作腾,外人折腾也就罢了,家里还出了个家贼,还不是自我毁灭吗,哼,这个家早晚叫你踢腾完了,你就舒服了。
陈元昊骂道:放屁的货,谁胡踢腾了,你拿着钱乱给别人,一给就是一二十万,这些钱还有我一份呢,你和我商量过吗,我拿钱,你就这个熊样,哼。
冯光玲说:我就给他们钱了,你知道这钱是干什么的吗,爹在这里,爹也知道,厂子困难的时候,你在干嘛,偷着从家里拿钱,一下就是八十多万,你好大的胆子。
陈树建说:元昊,喝多了,快歇歇着去,别在这里胡吵吵。陈元昊梗着脖子,说:我还非得把理找回来不可,你拿钱打发人,我拿钱是钱生钱,我还增值了,你呢,钱打了水漂,还敢来教训我,呸,这才是不要脸的。
冯光玲火噌上来了,揪住陈元昊,说:你说清楚,谁不要脸了,你往外大把的偷着拿钱,说说你,还有脸啊你。陈元昊推搡着冯光玲,嘴里就一句话:拿了,怎么着,你能怎么着…
陈树建赶紧上来,拉开俩人,说: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嘛,一见面就像刺猬一样,互相扎刺。
潘月英从外面回来,听见吵闹声,过来,说:哎呀,大过年的,还敢吵吵啊,不知道对一年不好吗。
冯光玲叹口气,往外走。陈元昊说:该走了,走了好。陈树建说:快歇着去吧,喝多了又没数了。
冯光玲在外面清净了会,忽然就想起了李本扬,也不知道他这个年过得怎么样,就打电话给李本扬。
李本扬这个春节是第一次无法行走的大节日。坐在轮椅上,看着爹和娘忙这忙那的,没法帮忙,心里干着急。
邻居和伙伴们见了他,都惊讶的问他怎么了,李本扬只能不厌其烦的一次次回答着他们的提问。
他们呢,总是惋惜地摇着头,说:唉,年纪轻轻的,就这样了,往后的日子可咋过啊。
娘也整天的唉声叹气,说:扬扬,还没结婚呢,就成残废了,谁还跟你啊,往后可咋办啊。
在外读大学放假回来的弟弟李本硕,看见哥哥的样子,顿时愣了,哭着说: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啊?
李本扬笑笑,说:没事,就是腰出了问题。李本硕没事就推着轮椅,和李本扬出去散心。哥俩有说不完的话。
李本硕比哥哥小接近十岁,一直对哥哥很敬重,特别是他上大学的所有费用,都是李本扬出的。
看着李本扬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就说:哥,以后,你别给我打钱了,我能自己解决。
李本扬说:我上过大学,知道自己解决学费谈何容易,我上的四年大学,主要靠的是助学贷款和奖学金。
李本硕说:哥,我能勤工俭学,以后,你自己要多照顾自己,不要挂念我。
他们正说着话,冯光玲来了电话。冯光玲说:李律师,过年好啊。李本扬很高兴地说:好,冯姐,你也好啊。
冯光玲说:你好,我就好啊,我就惦念着你,特别是你的身体,你现在这样子很不方便,能过得好吗?
李本扬看看李本硕,说:谢谢冯姐,我弟弟也回来了,他推着我,到处转着玩呢,不用挂念。
冯光玲说:嗯,只要能出去散心,就别光在家里,上班前,我和马姐去接你。李本扬说:你们都忙,不用来接,我会想办法回去的。
冯光玲说:不用客气,也不用担心我们会不会有空,你就在家安心等着我们。
李本扬说:你和马总,为了我,真的,也太操心了,实际我没事的,你们都是企业家,还有很多事,都很忙,还为了我,不用这样。
冯光玲说:李律师,你又见外了不是,之前,你都是无偿的帮助我们,从你身上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你为人实在,工作勤恳,别看年龄不大,但老练成熟,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我十分感谢你。
李本扬笑着说:你啊,冯姐,老是客气,我才做了多少啊,你就老是挂在嘴边,我都不好意思了。
冯光玲说:在家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等着到时候,我们就去接你。
打完电话,李本扬嘴角还挂着微笑。这是李本硕回来后,第一次见哥哥这么高兴。便笑着说:哥,看你高兴甜蜜的,这个电话,是你的女朋友打来的吧。
李本扬愣了下,摇头说:啊,我是高兴,人家是女的不错,可人家是老板,孩子都很大了,我们就是工作关系,没有的事,别瞎猜啊。
李本硕还是笑着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你和她肯定有意思,哥,这过了年,你也三十多了,是该考虑个人的问题了,咱爹娘最挂心你个人的事,我也想着早日看到我未来的嫂子。
李本扬脸上的笑容没了,叹口气,说: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还考虑啥个人问题,那不是拖累别人吗。
李本硕推着李本扬走着,说:正因为这样,才更需要有人来照顾你,不然,你怎么生活啊,爹娘还有我,我们不都更挂念你吗。
李本扬摇着头,说:别想那么多,咱爹的身体也不好,以后娘就多受累,你还是好好学习,完成学业,别的还是少操心。
冯光玲在婆家呆了不到一天,受不了和陈元昊的别扭,干脆回了厂里。陈大海要打游戏,跟着回来了,而陈小超要找小朋友玩,就留在了爷爷奶奶身边。
回到厂里也是冷清,冯光玲就去找马爱香去了。
马爱香也是刚从婆家回来,正躺在沙发上休息。冯光玲一个敲门,把马爱香敲的有些心烦。但一见是冯光玲,却马上就开心的笑了,说:我以为是谁来打搅呢,原来是牡丹啊,看你过年过的,哈,熬夜了吧,有些憔悴啊。
冯光玲摸着脸,说:是吗,才过了年,长了一岁,也不至于马上就看出老来了吧。
马爱香忙把冯光玲让进屋里,又忙着倒水,拿水果瓜子等吃的。冯光玲笑道:这忙的,还没给你拜年呢,过年好啊。
马爱香忽然愣了,说:啊,是啊,我也没给你拜年呢,拜不拜的,都是老一套,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哎,回老家过的年吗?
冯光玲喝口茶,叹口气,说:唉,别说了,一说就生气,他娘的,这叫啥事啊,他自己一个人跑回去了,我本来初一也不想回去拜年,但想想还是以大局为重,每年都回去给老人和街坊邻居长辈们拜年,不回去不好,可他娘的,见了面,看见他就生气,大年初一就吵,唉,这叫过年吗,这叫添堵啊。
马爱香说:你们还闹啥别扭啊,不是吃饱了的撑的吗,人家元昊多会来事啊,你还看见他生气,如果说生气,那还不如我们呢,我们为了那个贷款的事,过年也是别别扭扭的,但面子上的事还是要讲的,回去算是和他爹娘过了个年,家里太冷,拜完年,就跑回来了,还是自己家里舒服。
冯光玲说:周西农呢,他没回来吗?马爱香说:他早出去喝酒去了。
冯光玲说:我们再怎么着,也比李律师强啊,起码我们身体还好,我给他打了电话,问他怎么样,他总是那么乐观,谁知道是真乐观呢,还是装的啊。
马爱香说:我也打电话问候他了,这年轻人真不容易,以后这个身体,找对象都成问题,看来,你那妹妹,是不能和他有啥事了。
冯光玲说:俩人一直不冷不热的,这李律师出了事,俩人就更难有事了。
马爱香说:李律师是为了我们贷款的事才成这样子的,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肇事者,你说怪不怪,肇事者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看来,还真是个阴谋。
冯光玲说:再找找公安,一定要为李律师讨回一个公道,他才多大啊,今后的路还长着呢,一个轮椅就是他的后半生了吗,唉,想想都难受。
马爱香说:要是能给他找上个女人,照顾他一生就好了。冯光玲说:你厂里不是有女的吗,给他找个,我们可以多出些钱,女的既给他当老婆,也能伺候他,一举两得多好啊。
马爱香笑道:我这里女的是不少,但你那里不是大部分都是女的吗。
冯光玲也笑道:我们厂哪能跟你们比啊,你们是高大上,我们呢,就是个杀鸭的,那有配上他的。
马爱香说:他都这样了,有女孩子愿意跟就算好了的,还讲啥条件啊。
冯光玲摇头道;不能这么说吧,毕竟李律师是大学生,又是律师,还给我们帮过不少忙,不能委屈了他,是不是啊?